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獅頭鎮紙
作者: 八峰
第十四節
八月三十日夜晚,月冷星稀,後頭村籠罩在一片黑暗與寂靜之中。
晚上十一點十分,村西馬家院子里突然喊叫聲驟起:「有賊!有賊!抓賊啊!」 院子東廂房裡立刻亮起了燈光,馬中靜披著一件夾衣衝到堂屋,他看見大門敞開著,便連忙跛著右腿跑進了廚房裡,摸了兩下找不著燈繩,便打亮了手電筒直奔牆角的一個碗櫃,打開柜子下面的一個夾層從裡面摸出來一個布包,他剛剛打開包袱,屋子裡的電燈突然亮了,幾個人走了進來。
「馬主任,我們深夜來訪,實在多有打擾,對不起啦!」為首的周源笑吟吟地對半跪在碗櫃旁邊地上的村委會主任說道;後者驚得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將手裡剛剛打開的布包隱藏在身後。
「哦,是幾位公安同志、還有建新啊,」馬中靜臉上勉強地擠出來些許笑容,「不知你們這麼晚前來,還有啥事情啊?我是聽到院里喊叫有賊才起來看看的。」
「嗯,是有賊——我們就是來尋找一件從馬中安老人家裡被盜走的東西,你手裡拿著的那個布包里是什麼東西啊?」周源直截了當地問道。
「啊!?啥東西?我手裡沒啥東西啊!」馬中靜聲音顫抖起來,「我、我就是來廚房裡看一下、拿個碗嘛。」他臉色發白,說話也結巴起來,左手向身後隱藏。
「馬主任,我們都已經看見了,也知道包里是什麼東西!」周源和定國走到了跟前,很乾脆地從馬中靜左側身後的左手中奪過一個藍皮布包。
周源打開一看,裡面是兩隻明晃晃的閃亮發光的銀質獅頭紙鎮。
「啊!真的在他這裡!」趨上前來的曹向東和馬建新看了藍皮布包里的東西也大吃一驚,馬中靜半跪的身子一軟、竟然依牆坐在了地上。
「說說吧,馬主任:被害老阿訇禱告室里丟失的獅頭紙鎮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被你藏在了這碗櫃的夾層裡面?」周源口氣變得冷冰冰的。
「你們不要誤會,事情不是像你們想象的那樣,」馬中靜已經恢復了鎮定,他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竭力用平靜的口氣說道:「這對鎮紙,是俺馬家祖傳八代的傳家寶,一直都保留在大哥那裡,大哥遇害那天,這對兒鎮紙也被人盜出了馬家,但不是被我、而是被那個林二貴盜走的。」
「什麼!?林二貴!?」曹向東驚訝地看著他。
「是的,林二貴趁著大哥被害的時候潛入他家樓上、偷走了供桌上的獅頭鎮紙和白玉扳指。前天下午、我發現他從興家堡鎮上回來行為異常,就偷偷跟去了他家,看見他正在喝酒吃肉抽煙,就詐問他是不是偷了大哥家裡的玉扳指和銀鎮紙變賣成錢?我還嚇唬他說如果他不說實話就讓民兵抓他、送他去公安局;他見事情敗露,就跟我說了實情,央求我不要告發他,還主動交出了他盜竊的這對獅頭鎮紙,說那個玉扳指已經被他賣掉換了錢了。我見他跪地磕頭、哀求得可憐,就答應了他,拿回了獅頭鎮紙。」馬中靜停止了述說,瞟了一眼面前的警察。
「那你有沒有問他是誰殺害了老阿訇呢?」曹向東問道。
「我問過,他說不是他殺的,他只是陪李書達一起去了趟馬家——」
「等一下,」周源打斷了馬中靜的話,犀利的目光盯著村委會主任發出了一連串的提問:「你前天下午是幾點去的林二貴家?從哪裡去的他家?什麼時候離開的?離開之後你又去了哪裡?有誰可以證明嗎?」
「啊?我、好像是下午三四點鐘吧?嗯,是從村頭農具庫那邊過去的,離開他家的時候啊,我記不太清了,當時沒戴錶。」馬中靜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好像!?應該!?哼,馬主任,我來提醒一下你吧!」周源冷笑了一聲:「你昨天中午吃完飯就陪著鄉里來的領導去了村裡的社辦廠、送他們走後你又去了下實驗田大棚;下午五點過,你就直接回了家,根本就沒有再去過村頭農具庫;而且、林二貴從興家堡鎮上的王記古玩店回到後頭村,也是在下午五點鐘以後,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在家裡!」
「哦,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馬中靜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珠,低著頭嘴唇蠕動著解釋道。
「記錯?不,你不會記錯的——你昨天下午的確去過林二貴的家裡,但那是晚上快七點、《新聞聯播》即將開始的時候,你拎著一瓶『西鳳』白酒、一隻包在油紙里的燒雞來到了林二貴在村北的房子,他見到你拎著酒肉前來,非常高興,便打開了酒瓶倒酒、邊吃邊喝;卻沒想到、那酒中已經被你下了用曼陀羅花粉炮製的蒙汗藥,林二貴很快就倒在了炕上,」周源說著停了下來,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坐在地上的馬中靜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等林二貴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坐在地上、手腳都被捆綁,嘴裡被塞著毛巾,你告訴他:他喝下去的酒中被你下了毒,如果他不交代獅頭鎮紙和玉扳指的去向就得不到解藥,便會很快痛苦地死去;林二貴為了保命、當即告訴你了他藏匿獅頭鎮紙的所在——就在他炕頭下面用兩塊坯磚堵住的炕洞里,你打開炕洞、從裡面拿出來他用毛巾包裹的一對獅頭鎮紙,林二貴還告訴你他已經賣掉了白玉扳指,換成了幾百塊錢;你隨後拿出來一顆藥丸、騙他說是解藥讓他用酒服下,等林二貴吞下藥丸,你才殘忍地告訴他服下的並非是解藥、而是真正的毒藥烏頭丸,先前酒里的只是蒙汗藥;林二貴氣極發怒,臨死之前用盡全力起身前撲、用頭撞你,你猝不及防,身體猛然後倒,撞倒了牆上的置物架,架子上的瓶子瓦罐和柴刀掉落下來,摔碎了一地—— 怎麼樣,我說的這個過程沒有錯吧?」周源再次停下來、看著目光遊離、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馬中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