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雲南山茶花
作者: 八峰
第八節
九月十日上午,定國去了政法學會的辦公室處理一些事務,而周源則先到了省公安廳刑偵局。他在刑偵一處的辦公室里與雲南省公安廳進行了通話聯繫,找到了當年一起當兵戍邊東北、現在奉職於雲南省公安廳刑偵局二處的戰友錢立宏,請他協助調查張紅軍當年在雲南保山地區騰衝縣作為知青下鄉插隊在芒棒山寨的情況。
十點半左右、周源回到了市局刑偵隊,恰好碰上小天竺街派出所的民警送來他所要求的大悲巷片區居民統計報告,偵探坐下后饒有興緻地打開報告翻看了起來。
原來,居住在大悲巷片區的登記居民中大多數是本地的原住戶,但自一九七九年以來,有近百分之四十五的登記居民都是外來的租房客,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華西醫院的職工,多數是單身的醫生、護士、護理工和醫院的勤雜人員。
下午兩點,吳茂森開車從十陵鎮趕回了市局。他興沖沖地走進刑偵處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神情得意地告訴正在和小趙一起討論案情的周源和定國:他在十陵鎮不到兩天的調查有了重大突破——抓獲了兩名犯罪嫌疑人。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嘿嘿,俺老吳這次的運氣可是真不錯!」吳茂森接過小趙給他倒的一杯熱茶喝了一口,神采飛揚地繼續說道:「昨天我帶人到了十陵鎮以後,先去了派出所,按照咱們前一天在那破廟裡現場發現的嫌疑人特徵、一男一女,跟所里的民警們一講,再把手下的人撒出去,跟派出所的民警一起到鎮上的街道居委會查訪,晚上就有村民報告,說是前天清晨五點多鐘看見鎮上居民曹慶魁推著一輛二八包鏈的自行車進了屋子。這個曹慶魁啊、就是個混混、無業遊民,家裡從來就沒有自行車,他身高一米八,腳上穿的正是四十四碼的膠鞋!我們去的時候、這傢伙並不在家,我安排人在他家附近秘密蹲守,又根據派出所提供的情況秘密監視了他的姘頭、十陵鎮居民蔣福珍。昨天夜裡十二點多,趁著曹慶魁溜進蔣福珍家裡的時候,我帶人採取了行動,破門而入,抓獲了曹慶魁和蔣福珍,在她家裡進行了徹底搜查,你們猜怎麼著?找到了張紅軍遺失的鳳凰牌自行車和黑色手拎包!抓捕曹慶魁這傢伙時、從他身上還搜查出來一把彈簧尖刀,估計就是殺死張紅軍的兇器。他那個姘頭蔣福珍,身高只有一米五九,穿的也正是三十四碼的女式皮鞋,而且留著長發。嘿嘿,都讓我老吳給來了個人贓俱獲!」
「哦?這可真是重大的突破,審訊過嫌疑人了嗎?」周源眼睛一亮。
「我將二人拘捕后,臨時關押在十陵鎮派出所,凌晨時我初審了一次,那曹慶魁十分狡猾,先說是那天凌晨起來到鎮西水塘下網路過了破廟那邊,偷了放在廟外的自行車、撿了那個黑色的手拎包;後來又改口說是晚上在別人家裡打牌,凌晨回家時路過的破廟。那個女的只是哭,說自己啥都不知道!不過,鐵證如山,由不得他們狡辯!早晚這兩個傢伙是會認罪的!」吳茂森自信地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馬上去十陵鎮吧,正式提審這兩個疑犯,同時核實張紅軍案中的各項疑點,另外,也需要對兩個嫌疑人的家中做進一步的搜查取證。」周源語氣誠懇地建議道。
「我剛才已經跟熊局長彙報過了,他讓我來請兩位也過去看看,雖然這案子破得很順利,老頭子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讓兩位幫我把把關,免得結案時再出什麼紕漏。」吳茂森地站起來、語氣有些怏怏地說道。
幾個人匆匆下樓,跳上一輛吉普車朝城東疾馳而去。
半小時后,警車來到了十陵鎮派出所。周源首先和定國、吳茂森一起分別提審了曹慶魁和蔣福珍。
在審訊中,個子瘦高、頭髮蓬亂、眼睛裡布滿血絲的曹慶魁承認自己前天夜裡凌晨四點半左右曾經從土地廟旁邊路過,看見在南面部分倒塌的廟牆下灌木叢旁停著一輛沒有上鎖的自行車,旁邊的草地上還有一個被丟棄的黑色手拎包,裡面並並沒有錢,他見四下沒人就撿起手拎包、趁著夜色黑暗把自行車推回了自己家裡。
「那廟裡死的人是怎麼回事?」周源突然發問、鷹一般的目光緊盯著曹慶魁的眼睛。
「我不知道!那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路過破廟、連廟門都沒進,怎麼會去殺那個張紅軍呢?而且我也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曹慶魁立刻叫嚷起來。
「那你怎麼知道廟裡有人被殺?而且被殺的人名叫張紅軍?」周源冷冷地問道。
「那是你們先前審問我的時候告訴我的噻!就是這位警察同志,」曹慶魁伸手指著對面的吳茂森說道,「他還問我是不是到廟裡面去跟張紅軍見面?還說是我拿了錢之後就把人殺了滅口!?冤枉哦—— 哪裡有啥子錢嘛?那個包包裡頭是空咧!我是看到那個包包樣式好看、又是皮子咧,才把它拿回家了。」
吳茂森臉上一陣紅白,他低下頭吸煙、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你老實說:為什麼會在凌晨那個時候路過土地廟?這記錄上顯示,你先說是凌晨起來去鎮西水塘邊下網時路過破廟,可後來又改口說是晚上去別人家裡打牌、凌晨回家時路過的破廟;你到底是去了哪裡?什麼時間?還有,你怎麼知道路過那破廟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半左右?」周源增強了說話語氣的嚴厲。
「唉,事到如今,我不說也不行了——是這樣咧,前天晚上有個牌局,在鎮子西北油麻村劉老四的屋裡,我九點多鐘去的,想翻翻手氣賭一把,就一直打到凌晨四點過,還是輸了錢!離開的時候劉老四屋裡的座鐘是四點半。我想抄個近路回家,所以才路過了那個土地廟,結果就看到了自行車和那個包包,我看到周圍沒有人,就撿起包包、推起自行車跑回自己屋裡去了。」曹慶魁哭喪著臉後悔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先不說實話?」定國問道。
「哎喲,公安同志,我以前因為賭博進去過咧,害怕一說是去賭牌又要被你們抓起來,所以,所以才說了謊話…… 」
審問蔣福珍時,她說自己前天晚上八點從表姐家裡回來以後就沒有再出去過,也沒有見到曹慶魁,大概十一點鐘的時候就上床睡覺了。
「你是什麼時候染的頭髮?」周源突然問道。
「嗯,一周以前。」蔣福珍感覺有些意外、詫異地瞥了偵探一眼答道。
訊問完曹蔣二人之後,周源又讓人找來了曾親眼看見曹慶魁推著自行車從村外回來的目擊證人、家住在鎮西的孟二槐,一個體格精瘦、有些駝背的農民工。他再次向警察們描述了一番當時的情景:凌晨五點左右、他早起去給鎮南工地送菜的時候、看到曹慶魁推著一輛自行車從村外回來、然後把車子推進了自己的院子。
「他當時看見你了嗎?」周源問道。
「沒得,他當時慌慌張張咧,推著車子就進了門,好像沒有看到我從北邊的巷子口過來。」孟二槐說道。
「當時你就看見他一個人嗎?有沒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周源又問。
「沒有,就是他自己。」農民工十分肯定地答道。
訊問完畢后,周源對小趙囑咐道:「你馬上和派出所的人一起去油麻村劉老四家裡核實一下曹慶魁的說辭,特別是他到那裡和凌晨離開的時間,然後再去鎮南工地核實孟二槐早上送菜的情況。」
安排完畢、周源和定國又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來到曹慶魁和蔣福珍的家中,里裡外外仔細地搜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