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白玉拂塵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午飯後,熊局長、王翰、周源和定國來到青蓮鎮派出所院子後面的一間庫房,裡面用桌子拼接搭建起了一個平台,鋪了一層雨布,老道士元清的屍體就擺放在上面,一個穿著圍裙、戴眼鏡的民警正在做檢查、還不時停下來記錄。
「這位是我們縣公安局技檢科的法醫鄭明,怎麼樣,檢驗結果出來了嗎?」王翰向周源和定國介紹了戴眼鏡的法醫、又轉臉向他問道。
「嗯,基本結果出來了,」鄭明扶了下眼鏡說道:「兇手手段極其殘忍,先後戳瞎剮去了被害人的雙眼,又使用一把非常鋒利的刀割下其雙耳,還剮去了其右邊胳膊上的一大塊皮肉,但是真正導致其死亡的,卻是這枚釘入被害人百會穴的大鐵釘。」
法醫指著從死者頭頂取出後放置在一個搪瓷盤裡的足有三寸半長、帶著烏黑血垢的大鐵釘。
「那具體的死亡時間呢?」周源問道。
「應該是昨天夜裡十一點到十二點鐘左右,」鄭明頓了一下補充道:「在小道士的茶盅里的確發現了苯巴比妥殘留物,說明昨天晚上有人在他茶水裡下了大劑量的催眠葯,致使他一夜都沉睡不醒,但在茶盅上並沒有檢測到其他人的指紋。」
周源點點頭,他走到屍體旁邊一個白色的醫用搪瓷盆,低頭仔細地查看著裡面那塊從現場帶回來經過了清洗后浸泡在福爾馬林藥水裡的皮肉。
「這應該是一塊刺青吧?」定國指著那塊皮肉上的一個青黑色的圖案。
「嗯,像是一堆燃燒的火焰,」周源看著附和著,又扭頭問鄭明:「這塊皮肉與死者右邊臂膀上的創傷吻合吧?」
「是的,完全吻合,它就是兇手用利刃從死者右邊臂膀這裡割下來的。這把刀非常鋒利,就像剃鬚刀片一樣,死者雙耳和右臂這裡被割的創口顯微照片都是一樣的,應該是用的同一把刀。」鄭明手指著屍體右臂靠近肩膀的創口十分肯定地說道。
這時一個民警走了進來,拿出一沓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放在桌子上。
「這些腳印呢?現場留下了那麼多的腳印,好像不止一個人的。」定國抽出幾張現場腳印的照片看著問道。
「嗯,那房間里沾上血跡的腳印是很多,但是仔細分析一下,基本可以確定是兩個人留下的,」周源一邊分析一邊解釋:「一個人穿的是膠鞋、留下的鞋印是左腳踩到屍體左前方浸滿血漬的地上后,在走向老道士卧室方向時在地面上留下的,幾乎沒有他右腳的鞋印;注意——在通向堂屋窗戶的地面上留下的幾個鞋印,也是這同一個人留下的,其鞋底的花紋明顯,是一種普通膠鞋,大概三九半或四零的尺碼,在堂屋東邊窗戶外面的鬆土地面上我也發現了與此完全相同的鞋印,而且在距離堂屋東窗只有幾米之遙的圍牆上發現了明顯的攀爬痕迹,該處圍牆外面的泥巴地上也留下了完全一樣的鞋印——說明此人可能是從後院東邊圍牆上攀爬進入後院、然後又從東邊的窗戶翻越進出了東廂房的堂屋;第二組腳印是另外一個人留下來的,鞋底沒有明顯花紋,估計是平底布鞋或山民常穿的麻鞋,這組鞋印分佈在堂屋裡靠近屍體的右則以及從堂屋通向屋子後門的內走廊地板上面;此人留下的鞋印有個明顯特徵:左腳落實,而右腳足弓卻是前實后虛,說明其右腿可能有殘疾;這個人的腳印可以追蹤到後院西南外面靠近茅廁的邊門附近,可以判斷此人是通過那個邊門進出後院、然後從東廂房後門潛入老道士的房間里作案的。從照片上,也可以看出這兩組鞋印的明顯不同。」
「嗯,是的,真的是兩個人的腳印,看來現場先後有兩個人進入過。」王翰看了照片後點點頭,同意周源的分析。
「那會不會其中一個是小道士留下的呢?」熊局長急切地問道。
「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不會,」周源頓了一下:「檢驗已經確定,玄明房間的茶杯里昨晚被人投放了催眠葯,我也仔細檢查了他的衣物和僧鞋,尺碼與底紋與現場留下的腳印皆不相符,更重要的是,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動機對自己的師傅實施如此兇殘的謀殺。」
「唉,那兇手會是誰呢?」熊局長猛吸了一口煙、有些沮喪地說道。
「兇手一定是趁玄明不在西廂房裡的時候,偷偷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催眠葯,令小道士睡死之後,才按照預先的計劃殺死了老道人,這應該是個經過長期謀划和精心準備的行動。」周源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說道。
「那動機呢?元清老道這麼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這青蓮鎮十里八鄉的人都眾口皆碑,誰又會想要加害這樣一位老人呢,何況採用了如此殘忍的手段!?」王翰憤憤不平地說道。
「是啊,從現場的慘況來看,很像是報復殺人,可是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殺害元清道長這樣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呢?」定國也搖頭說道。
「一定是有動機的,」周源兩眼盯著窗外天空上越積越厚的灰暗浮雲,輕聲地自言自語:「只不過我們還沒有找到而已。」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
「喂,是我,」熊局長拿起了聽筒,兩分鐘后他放下電話,對周源和定國拱拱手說道:「對不起哦,局裡要我馬上趕回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省廳還來了人,馬上就得走,王隊長就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查案,拜託了!我明天開完會就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