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下午四點,周源和小陳才返回了縣公安局招待所,張建民和定國正坐在客廳里等候。
「你倆這會兒才回來,有收穫吧?」建民站起來跟兩人打招呼,又把一個卷宗遞給了周源:「這是你要的材料,我派專人去省廳剛取回來的。」
「收穫很大,殺害梁艷的真兇基本可以確定!不過,讓我先看看材料再說。」周源伸手接過了卷宗、簡潔地回答道;他的話卻像在房間里打了個響雷,令張建民露出有些震驚的神色。
「什麼!?真兇你找到了?那這個案子——豈不是破了?」張建民又驚又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以這麼說吧,」周源接過定國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打開卷宗,抽出一沓材料埋頭翻閱起來,「嗯,很有意思,」他自言自語起來。
幾分鐘后,周源放下手中的材料,對站在一旁的小陳說道:「你趕快把今天收集的那些物證送到技術科去檢驗,請他們明天一早務必拿出結果。」接著又對建民和定國拱了拱手:「對不起,二位,我跑得這一身臭汗,得先去洗一下換身衣服,再出來聊。」他匆匆走進裡面的房間去了。
十幾分鐘后,周源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褲出來,他在椅子上坐下,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上的水分,一邊開口說道:「我們又見到了那個成慧道長,原來他也是純陽觀里的主持,還是這裡遠近聞名的法師。」
「哦,他不是住在山上的嗎?記得是蒼龍嶺下松林里的那間茅草屋。」定國詫異道。
「道士們經常上山採藥,那不過是他們在山上的一個落腳點罷了,其實他是常住純陽觀的,」周源停頓了一下:「韓粵生和梁艷到了華陰之後,曾經兩次到純陽觀找過這個成慧道長,換句話說,他們之間從韓梁二人到達華陰的那一天時就相互認識了。」
「哦?可是那天在山上,老道和梁艷好像是並不相識呀?」定國說道。
「他們找這個道士幹嘛呢?」張建民也跟著問道。
「別急、咱們先說說另一個人吧,」周源並沒有直接回答二人的問題,他拿起桌子上那個早先送來的卷宗晃了晃:「一九四九年韓子佩率部據守華山進行頑抗,為解放軍奇兵攻破,所部幾乎被全殲,親信之中唯有一個少校副官曲達逃脫——我仔細查閱了當年韓子佩所部、國軍保安第六旅的人員編製名冊,皆有此人的名字,但在當時由大荔軍分區路東總隊編寫的華山戰役國軍被俘人員名冊和戰後審訊記錄中,此人卻不在被俘或被擊斃人員之列。」
「那這個曲達跟我們目前的案子有什麼關聯嗎?」張建民有些急切地問道。
周源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不緊不慢:「這個曲達,表字漢平,陝西寶雞人,自幼習武,精通武術,槍法精準。他是當年扼守華山的國民黨少將旅長韓子佩的警衛副官、而且還是韓子佩的小舅子——他妻子曲玉芝的弟弟,」
定國和建民都不再作聲,靜靜地聽著周源敘述:「這個曲達逃脫后就隱姓埋名潛伏了下來,作為韓子佩的親信,他應該知道韓子佩當年華山藏寶之事,所以一直想利用偽裝的身份與熟悉地利之便,搜尋韓子佩所藏之寶。然而由於不知道具體的藏寶地點,他多年的搜尋竟然無果,」
「等一下,『利用熟悉地利之便』——你是說這麼多年這個曲達仍然潛藏在華陰?」張建民打斷了周源的敘述。
「沒錯,曲達逃脫后隱姓埋名了數年,等待風平浪靜之後,大約二十年前,他來到了華陰縣,在純陽觀出家做了道人——」
「什麼!?」定國和建民同時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這個曲達就躲藏在純陽觀里!?」
「是的,而且他現在已經成了純陽觀的住持,法名成慧。」周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語氣平靜地說道。
「啊!?你是說,那個成慧道長!?他就是曲達!?」張建民幾乎要瞪圓了眼睛。
「成慧不過是他出家之後的法名,純陽觀主持也不過是個表面身份,這個人就是當年漏網的國軍少校曲達,也就是夥同梁艷一起在蒼龍嶺絕壁之下謀殺了韓粵生的那個第三者。」
「可是,你說的這些有什麼證據嗎?」張建民繼續問道。
「當然有,不過、先讓我把自己的分析說完,」周源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建民和定國,繼續說道,「韓子佩一九六零年獲得特赦后回到府谷縣老家,曲達應該也秘密地去找過他,但顯然沒有達到目的。今年三月,韓子佩之子韓粵生經香港進入大陸,與新結識的梁艷一起以旅遊者身份到陝西觀光,其真正目的就是到華山尋找父親留下的寶藏,他在老家府谷縣祭祖時得到了有關曲達的線索,得知其現在的身份,來到華陰后便很快在純陽觀與之取得了聯繫,三人共同商議策劃進入華山尋寶之事。」
「可是韓粵生既然有其父留下的密碼,肯定也通過破譯密碼掌握了藏寶地點的秘密,為什麼還要來找這個曲達呢?」定國不解地問道。
「是呀?」張建民也點頭附和、表達了同樣的疑惑。
「破譯了那份密碼並不等於就完全掌握了寶藏的秘密,你們也看到了那四句詩和破譯后的那些數字組合,具體的藏寶地點依然不清楚,再說這個香港來的韓粵生對偌大的華山可謂是一無所知。而曲達就不同了,在此地多年的生活,使他對華山的每座山峰、每條山道和每一處宮觀都了如指掌,正是因為這一點,韓粵生才不得不來找他配合,共同尋找藏寶之地。」周源說道。
「那為什麼成慧、就是這個曲達,又要殺掉韓粵生呢?」張建民追問道。
「我想還是為了寶藏,你想想——這樣的三個人湊在一起,自然是各懷鬼胎,韓粵生肯定是不願意與曲達分享這筆財富的,也不會輕易把破譯的秘密告訴他,而曲達雖然熟悉山路地形,對具體藏寶地點卻不知曉,因此他一定是在得到了藏寶地點的秘密之後才決定殺掉韓粵生和梁艷、獨吞這筆寶藏的。」
「嗯,分析得是有道理,但還沒有得到證實;按照你這個分析,咱們除了抓獲兇手之外,還必須找到這些寶藏,可是這藏寶之地,到底是在華山的何處呢?」張建民看著那張紙條撓了撓頭,眼裡充滿了疑慮。
「從『爽氣豁金天,澄泉涵工井,蓮花爛空浮,一朵青煙冷』這幾句詩來看,藏寶的地方應該是在華山西峰的鎮岳宮裡。」周源沉吟了一下說道。
「哦?為什麼?」定國和張建民不約而同地問道。
「我昨晚看到這四句詩時,就感覺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後來想起、是和定國在西峰上遊覽鎮岳宮時在那觀里見過的一處碑刻詩文,」周源說道。
「嗯,對對對!就是在那兒,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鎮岳宮裡的碑刻詩文中的確是有這麼幾句!」定國眼睛亮了起來。
「為了確定,我今天跟小陳又去縣文化館專門查了『華山修志』,這四句詩其實是摘自清代桑調元【2】所作《鎮岳宮》一詩,此詩乃桑調元專為華山鎮岳宮而題,韓子佩在此摘錄這幾句詩,明顯是暗指鎮岳宮;而藏在鎮岳宮裡的具體地點,應該就是隱藏在下面這些寫得如同象棋譜一般的句子里。」周源補充道。
「是啊,可偌大的一個鎮岳宮,那些財寶到底是藏在哪裡呢?」張建民蹙起了眉毛。
「哈哈,鎮岳宮?會不會是在後園裡那個拼成棋盤、擺著很多青石棋子的地方?」定國從椅子上跳起來說道。
「是的,我破譯出來這些象棋譜一般的句子后,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周源抬起頭來,看著定國會心一笑。
「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地點,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呢?」張建民頓時信心大增,他摩拳擦掌地問道。
「放心吧,」周源笑了笑:「我今天在純陽觀時已經故意打草驚蛇了,相信這條『蛇』明晚就會有所行動,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布置好一張大網,等候他自投羅網。」
燈光下,幾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商量部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