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神秘車隊
作者: 八峰
第十節
兩人推開柴扉、走出老人的小院,只見土路上從東北方向駛來一輛騾馬拉著的雙輪板車,車轅上坐了一條大漢,他留著寸頭,二十多歲年紀,上身敞開著小褂,裸露著肌肉結實的胸膛,一條寬大的灰青色燈籠褲套在他凸起的肚子和雙腿上。大漢左手執鞭,右手拿著一支酒瓶,晃蕩著兩條腿,滿臉得意地哼著小曲兒。
「這人是誰?」望著疾馳而去、揚起一片塵土的騾車,周源問道。
「他呀,是這東村的張二合,還是個啥民兵排長?別看他年輕輕的長得高大,卻好吃懶做,一天到晚跟著那些個村幹部幹些欺壓村民的事情,阿彌陀佛!」送二人出來、佇立在柴扉邊上的老和尚雙手合十、無奈地說道。
「走,跟上他!」周源對定國說道,兩人回頭向靈璧法師揮了下手,便走上土路,加快腳步跟在張二合的騾車後面。
騾車先向左拐入了通往村西的岔路,走了兩百多米又向右拐進了一條小巷,周源和定國也悄悄地尾隨進去,來到一個場院,見張二合把騾車停在南面一棟大廂房左邊的馬車棚里,卸下了車套,把騾子拴在飼料槽前,然後轉身掀開門簾走進了廂房正門。
「咱倆幹嘛要跟蹤這個傢伙?」定國低聲問道。
「你剛才看清楚他腰間系著的東西了嗎?」周源一面觀察著一面回答:「他剛才敞胸露懷、腰間系著一條帶掛環的六五式武裝帶!與被害的報務兵唐志坤身上丟失的那條是一樣的——這小子是從哪裡弄到了這樣一條武裝帶?」
此時正值晌午,村民們都在家裡吃飯,場院里一片安靜,周源和定國迅速地溜進馬棚里,檢查了板車。突然、從南面廂房屋子裡傳來一陣叫罵聲,又聽見「乒乓」地一下摔門的聲響,見張二合滿臉怒氣地掀開門簾走出來,徑直走進了場院西邊的一棟廂房,把門重重地關上。
周文二人正待溜出車棚,又見從北邊的廂房屋裡出來一個中年婦女,手上端著一隻盛滿乾菜的簸箕,她把簸箕放在門前的陽光地上曬好,起身正欲回屋,忽見身後站著兩個年輕的男人。
「天吶,嚇了俺一跳!你們倆是——」中年婦女捂著胸口、用充滿疑惑的眼光打量著周源和定國。
「對不起,大嫂,我們是縣裡下鄉支農、來東村做震后社情調查的,這天熱口渴得不行,你能給我們一點水喝嗎?」周源和定國連忙點頭致歉。
「行行行,進來吧!」婦女熱心地把兩人引進堂屋裡坐下,又拿出兩個玻璃杯給二人倒上了溫涼的開水。
「謝謝你!大嫂,你貴姓啊?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鄰居張二合的情況;哦、我們是做社情調查,也需要了解村裡一些民兵組織的情況。」周源跟婦女攀談起來。
原來這位婦女叫劉秀芝,她告訴周源和定國,張二合自幼喪失父母,是他叔父、也就是這場院中南面正房裡的主人,將其養大的,在生產隊里張二合一直是幫他叔父料理隊里的騾馬大車、負責運送物資;大前天的晚上,未經其叔父允許,張二合偷偷把車推出去拉貨,結果車胎被扎破,耽誤了第二天送化肥的任務,他叔父為了補胎又花費了五塊錢,氣得他把二合臭罵了一頓。
「你們倆剛才聽到的,可能又是他爺倆吃飯時為了啥事吵架咧!」劉秀芝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張二合在大前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七號的晚上,偷偷把車推出去拉貨了呢?」定國問道。
「我親眼看到的呀——前天清早快五點、天還沒大亮,我起來到院里搬點兒柴禾,看見二合偷偷推著板車回來,把車放回車棚里后又慌忙回到西屋裡,連我出來他都沒有看見!」
「哦,那當時你看見他回來時,那板車上裝的有啥東西嗎?像麻袋或者箱子之類的?」周源又問。
「沒有,那板車上是空的,啥也沒有。」劉秀芝肯定地搖搖頭。
「謝謝你,劉嫂,剛才我們問你的情況請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也不要告訴二合。」周源叮囑道。
辭別了劉嫂,周源和定國又來到村中轉悠了一下,他們走進村裡唯一的一家供銷社小賣部,買了一包餅乾充饑,兩人坐在小賣部外面一顆大柳樹下的石磨旁、趁著蔭涼正吃著餅乾。
一個三十來歲、滿臉絡腮鬍子的男子突然走過來,他手裡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二人問道:「你們倆是什麼人?到這個村子里來幹什麼?」
「請問你是誰?」定國看著他反問道。
「我?我是這個大隊的民兵隊長。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男子警惕地追問道。
「哦,是胡大新隊長吧?」周源站了起來,「失敬,我們倆是縣裡下鄉支農的幹部,來東村做震后社情調查的,我姓周,他姓文。」周源看著胡隊長有些驚訝的臉色解釋道。
「哦,縣裡來的?有介紹信吧?」胡大新語氣緩和了一些,卻依然瞪著警惕的眼睛。
「真抱歉—介紹信留在了公社裡,沒有帶在身上。這樣吧,你要是不相信,請給公社高書記、或者武裝部駱部長打個電話。」周源說著也掏出一支煙點燃。
「哦、哦,那倒不用,二位既然是縣裡下來指導工作的,那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嗎?」胡大新原先警惕的語調立刻變得殷勤起來。
「胡隊長,我們剛才從西邊的土路上走過來,發現那邊山上有個古廟,那是你們這兒有名的神慶廟吧?」周源突然問道、犀利的目光盯著民兵隊長。
「啥?古廟?神慶廟啊,嗯,有的。」胡大新臉色一變、嘴上有些支吾起來。
「聽說那古廟最近被人給封了,有這回事嗎?是誰給封的?你最近去過那兒嗎?」周源毫不放鬆繼續追問。
「哦、封廟那事是公社的決定,我最近也沒去過!」胡大新右手拇指和食指掐住香煙猛吸了一口,把煙頭丟在地上,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不起啊,兩位同志,隊上還有點事我要去安排,失陪、失陪了。」
「嘿嘿,這個大隊長可有點兒問題!」定國看著胡大新匆忙離去的身影說道。
「是的,他應該是在撒謊,」周源彎腰從地上撿起了胡大新丟棄的煙頭:「走吧,咱們今天的收穫不小,也該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