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軍的另類「校園愛情」

顧曉軍的另類「校園愛情」

　　提起校園愛情，往往會讓人聯想到象牙塔里俊男美女間的情意綿綿、濃情蜜意、轟轟烈烈，但在顧曉軍先生的筆下，校園愛情小說註定會新意迭出、耐人尋味。

　　作為顧曉軍小說第五部《玩殘歐·亨利》中的第四篇作品，也是顧先生創作的第三百五十篇小說，《校園愛情》完成於2020年11月12日。相對於歐·亨利短篇小說在故事情節上採用反轉或翻盤的特點，顧先生這篇小說將反轉、直截了當地反映在小說的題目上——小說主題命名為《校園愛情》，副題點明叫《師生戀與老少配》。

　　小說以「教育部終於發文了，『不得與研究生發生不正當關係』。」開篇，反應出在大學校園裡屢屢出現的「師生戀與老少配」現象由來已久，更隨著社會上部分名人的參與，再加上主流媒體有意無意地推波助瀾，已經發展成為一個頗具爭議的社會問題。

　　主人公是一位出生在書香門第的女士，她從小就生活在師生戀與老少配所形成的婚姻家庭之中。她的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都是老師，乃至教授，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因為「爸爸媽媽的工作很忙，她被寄養在外公外婆的家裡」，親見外公外婆「會經常拌嘴、經常吵架」，她小小年紀「不明白他們在吵什麼、為什麼要吵」，還自以為「這或許就是愛情」。

　　等要上學，被接回到父母身邊，同樣發現「爸爸媽媽也經常拌嘴、經常吵架」，她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總覺得老輩人的婚姻與理想中書香門第的出身存在著不協調。

　　再長大一些，她慢慢地從父母的爭吵中聽懂了：「媽媽，是對自己的婚姻、不滿意；而爸爸，卻覺得非常驕傲」，從此有點理解了父母之間曠日持久的拌嘴和爭吵，也包括自己的外公外婆——他們的婚姻在男方看來，是引以為豪的師生戀，但在女方看來，卻都存在迫不得已的成分。

　　至此，女主人公還沒能體會媽媽與外婆當年究竟是怎麼不得已。在沒有解除對婚戀之困惑的情況下，她自己又在考上研究生之後，來到婚戀的大門前——因為自己的導師喜歡上了自己，導致她雖然是書香門第出身、外加校花的優越條件，那些喜歡她的男生們都害怕導師的壓力對她望而卻步。因此，她原來對導師的喜歡，自然而然就變成了一種討厭。可導師最後竟赤裸裸地提出無理要求，女主人公迫於學業和畢業的壓力，使得導師終於得逞……

　　在爸爸媽媽和外公外婆得知情況之後，爸爸和外公傾向於告發導師；而媽媽和外婆則傾向於「算了」。而最終結果：是把導師叫來，當面立下字據，保證如何如何，就這樣女主人公很不情願地與導師戀愛結婚，並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女兒。

　　事已至此，這種非自然狀態下發生的戀愛和結婚、這種師生戀與老少配又複製到女主人公這第三代人身上。從以上過程，讀者當能深刻體會到人性自私自利的一面：一、爸爸與外公在當年自己手握可以決定學生命運的權力時，違背良知謀取私利（指違背學生意願選擇戀愛和結婚對象）；二、在自家後代女子遭遇同類事情時，才深切體會到被欺負（否則不會主張「告他」）的感受；三、在女主人公遭遇強暴后，媽媽與外婆仍最終決定放棄「告他」、選擇讓女主與對方結婚，讓這種非自然的、畸形的「師生戀與老少配」故事繼續發生。暗示如果當事人從根本上失去了反省自身的能力，或者是失去了面對自己良知的勇氣，社會上不公的事情還會一再發生。對這類老一代知識分子的所作所為，我只能表示理解、而不能贊同。

　　果不其然，隨後在導師丈夫退居二線、女主人公自己「成了系裡說一不二的人」之後，她自己不知是否出於對丈夫的報復，「竟然也喜歡上一個研究生」。只是事情恰巧傳到她丈夫耳朵里，又上演了一次當面鑼對面鼓的家庭會議，才算終止了又一次「師生戀與老少配」的上演。

　　假如故事到此結束，這種另類的「校園愛情」不再發生，也許會給讀者以美好的願望——以權謀私的、令人討厭的「師生戀與老少配」式的校園愛情不得人心，影響家庭和諧，本就應該在社會上絕跡。但小說卻以如下情節結束——

　　女主人公「也老了，也退居二線了」，自己曾經喜歡的那個小男生成了系裡的導師，而且還正是自己女兒的研究生導師，更加巧合的是這個當初的小男生又特別喜歡自己的女兒……

　　正當看著教育部下發的「不得與研究生發生不正當關係」的文件、思考祖孫三代的師生戀、老少配時，女兒突然闖了進來，她從女兒「欲哭無淚、憤怒」的表情以及衣衫不整中，也猜到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她平靜地說「啥也別說了，結婚吧。」面對女兒「結婚？你、是不是欠了他啥？」的詰問，女主以「我問誰？是問你外公外婆、還是去問你太公太婆？」作答。

　　小說以「無語，女兒與她皆無語。」結束。

　　面對在社會上存在的這些不倫戀，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族幾代，雖然都切身感受到這樣會影響家庭幸福，卻不能反思進而解決這一問題，反而一再往下「傳承」，小說中的角色無語，她們是不想說、還是不敢面對呢？社會如果真的失去了自然糾錯的能力，親愛的讀者們大概更會深感「無語」。

　　小說所反應的社會問題是一類社會現實，就在這篇小說完成的前一天，也就是2020年11月11日，教育部下發了一個《研究生導師指導行為準則》，提出規範研究生導師行為的「八條紅線」，其中就包括「不得與研究生發生不正當關係」。假如大學校園的現實生活中師生戀與老少配現象沒有達到一定的規模，恐怕教育部也不會為此下發這樣一個《行為準則》吧？也許就是這麼一條新聞，促使顧曉軍先生提筆構思出這麼一篇短篇小說，讓更多讀者關注到這一另類的「校園愛情」，探究這類「愛情」的發生、發展規律，大家共同思考如何來斬斷這一「傳承」的鏈條。

　　　　　　　　　　　　　　勞力 202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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