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局中姦細
藤原寫給中谷香子的信,究竟寫了什麼?
傑夫和尼科爾通過電腦翻譯,並不能準確的表述藤原寫給中谷香子信的內容原意,但信的大概內容清楚了。傑夫用英文整理完,他交給了尼科爾。
信的內容大概如下:
中谷香子: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出獄了?因你的背叛和與松田合謀陷害,讓我蹲了9年的牢獄。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和松田讓我在監獄里找到了我的合伙人。出獄后,我滿身是病窮困潦倒。堂堂一個物理學博士,只好在不歸路上走下去。
所有這一切都源於松田和你!現在松田死了,但我不會放過你,因為我的青春是毀在了你的手裡,我怎麼會放過你!
本來我想安排人撞殘你,讓你的後半生坐在輪椅上生不如死地度過,是你女兒的出現讓我又改變了主意。天意呀,你的女兒和你18歲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發誓要讓你女兒複製你當年的經歷!
這個遊戲,就從你當年大學即將畢業時,曾經被一個吸毒的黑道大哥糾纏開始怎樣?哈哈,一想到這個遊戲的結局我就高興地睡不著覺,太刺激了......
我不會聽你的任何解釋,今天通知你,遊戲開始了!
藤原
2008年10月7日
這封信就連簽名都是電腦打字,說是偽造都可以。信中藤原對販賣冰毒隻字沒提。
看完信傑夫苦笑了一下說:「現在看來,大川的出現原來都是藤原的安排。」
尼科爾卻敏感的嘟嚷:「藤原真卑鄙,大川糾纏我,原來都是藤原安排的遊戲,他在報復我媽!」
傑夫很冷靜地說:「原來你媽當年曾被一個吸毒的黑道上的人糾纏過,所以藤原讓你也去經歷你媽過去經歷過的被糾纏,這真是一種險惡的複製!」
尼科爾呆怔地看著傑夫,兩眼迷茫,一聲不吭。
傑夫故意單立食指在尼科爾眼前晃了一下,意思是:「乖乖,沒事吧?」
尼科爾愣神了半天,說了一句懵懂的話:「老公,我媽談了幾次戀愛,會不會還有個曾相戀的男人?如果有,那......那我還得和你離婚呢?」說完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傑夫先「哼哼」兩聲,接著哈哈哈地笑起來。
尼科爾卻哭著說:「老公,我不想和你離婚!」
傑夫馬上走過來,他抱著尼科爾說:「別瞎聯想?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什麼都不會發生。」可是傑夫講完,心裡馬上出現了一個聲音在說:「即使被離婚也並不可怕,可怕是那個藤原他採取什麼樣的手段?」
「那,這個遊戲還會繼續嗎?」尼科爾推開傑夫擔心地繼續問:「媽媽在日本,會不會有危險?」
傑夫說:「我也不知道這個遊戲後續的發展,但媽媽在日本應該不會有危險。憑我翻譯信的感覺,我相信藤原還愛著媽媽,他應該下不了手。」
尼科爾擦去眼淚,瞪眼不眨地看著傑夫,射出的目光,柔和中帶有疑問。她想說,「你又不是我的生父藤原,你怎麼會知道。」但她嘴一撅地問傑夫,「信的哪句話又讓你聯想了?」
傑夫說:「如果藤原就想殺了媽媽,他不會設這個局。我感覺藤原的內心很恐怖,而且變態,根本不像個物理學博士!」
尼科爾想說她媽媽中谷香子也是物理學博士呢,但她沒說,而是用醉了的眼神看老公傑夫這張英俊襲人的臉。她想只要有老公傑夫陪伴,她什麼遊戲都不怕。尼科爾真的是太喜歡傑夫了,躲開傑夫的半年多,她幾乎每天都想著傑夫,現在她終於和傑夫在一起了,儘管婚禮被脅迫取消,但那種形式算什麼呢,在和傑夫註冊時,已經在市政廳被見證了。可是,聽傑夫對藤原寫給媽媽信的分析,她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她喃喃自語,「不知道媽媽還有哪些經歷?」
「大川退場了,下一位登場的不知是誰?」傑夫說完,走向衣櫃。
尼科爾看傑夫從衣櫃里取出皮箱,她上前問傑夫:「那我們......就這麼等嗎?」
傑夫回頭和尼科爾果斷地說:「不,明天我倆去洛杉磯海上七日游度蜜月,回來后我們去巴黎!」
「對呀,旅行結婚,然後我們回來去找咖拉問明真相。」尼科爾想起了媽媽在信中的囑咐,她在背後拍了下傑夫的肩膀說:「還是我老公聰明。」
傑夫轉過身看著尼科爾突然說:「如果大川是你生父藤原的打手,那他把黑孩送我父親那裡沒道理呀?」
「是呀,咖拉和你又沒仇,她為何那麼做?」尼科爾講完一臉沉思的樣子。
「所以我們去巴黎,只有咖拉能說清楚。」傑夫說完直起腰來。
就在這時,妞妞又發來了信號,傑夫起身一看又是B,按約定是家裡有急事。
傑夫和尼科爾馬上穿衣下樓回老爸鮑伯大叔家。
傑夫在前,尼科爾在後。傑夫一進門妞妞就撲過來了。妞妞「汪汪」地叫著,領著傑夫往裡走。妞妞在向傑夫告狀,牠的意思是說,鮑伯大叔出門了,黑孩睡醒了在哭。尼科爾走過去抱起黑孩,可是黑孩認人了,一看不是鮑伯大叔就大哭不止。傑夫在一旁讓尼科爾給黑孩換尿不濕。尼科爾開始打開黑孩的薄單子,傑夫順手拿起那半瓶奶送進黑孩的嘴裡。黑孩吮咂著奶嘴不哭了。
倆人正忙活著黑孩呢,鮑伯大叔急匆匆地進屋了。妞妞仍然「汪汪汪」地叫著上前訴苦說:「您走了,黑孩哭了,我只好讓傑夫回來照料黑孩。」
鮑伯大叔從櫃里拿出一塊肉乾塞進妞妞的嘴裡算是獎勵。
「我剛出去10分鐘,送個人,就這麼一會兒,這黑孩就醒了。這孩子開始抓人了,離開我就哭。」鮑伯大叔說著,接過尿不濕,很麻遛的給黑孩換完后和傑夫說:「你們今天不是回娘家嗎?」
傑夫知道老爸鮑伯是送莉娜阿姨,他沒回答老爸,卻用中文提醒說:「黑孩小,家不能離人的......」話說一半他停住了。他想說鄰居若報警,政府會派人把黑孩抱走由政府撫育。但傑夫馬上意識到他說走嘴了,因為,這不正是他原想的巴不得的結局嗎!可眼下還不行。
鮑伯大叔沒回傑夫,他在拿著奶瓶喂黑孩。妞妞坐在一邊好奇地看著尼科爾,牠心想:家裡又多人了,而且還是個女的。牠先友好地「唔」了聲,后看著傑夫又「嗷」地低音叫了一聲。牠的意思是說:「傑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娶老婆了,連塊喜肉乾都不給我吃,鮑伯大叔的女伴每天給我兩塊呢。」牠叫完,趴在地上不理傑夫。
傑夫明白妞妞的心思,他和尼科爾用英語說,妞妞挑禮了,快給牠拿牛肉乾。這尼科爾也夠實惠了,她把小櫃里半袋牛肉乾全拿出來了,左一塊右一塊的給妞妞,一會兒的功夫全給妞妞吃了。
鮑伯大叔把黑孩放進一個小床上,在一邊小聲用中國話嘟囔說:「那可是一個月的獎勵,妞妞吃完肚子會脹的。」
傑夫「哈哈」笑了說:「沒事,這是喜肉乾。」
鮑伯大叔又問:「你倆沒在娘家吃飯,那在這兒吃吧,我去做。」
傑夫馬上和老爸說,他和尼科爾一會兒回娘家吃飯,他告訴老爸鮑伯,明後天他和尼科爾要去洛杉磯海上七日游,回來后擇日去法國巴黎找黑孩的媽媽咖拉。
鮑伯聽后沉思了一會兒問傑夫:「你們結婚,那個望遠鏡是怎麼來的?就好像有個影子一直在你們身邊,就像當初要送黑孩去棄嬰島一樣,做出了決定,第二天就有人送信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傑夫聽完老爸的分析,他恍然大悟!他和尼科爾用英語說:「在我們的身邊一定有姦細!」
尼科爾瞪著驚恐的眼神回傑夫:「姦細......能是誰呢?」
傑夫和尼科爾說:「你約溫妮出來吃飯,看看從溫妮那兒是否能找到一些線索。」
尼科爾抬頭問:「去哪家?」
傑夫想了想,皺起了眉頭。
尼科爾說:「去吃日本料理?」
「不!」傑夫說:「去埃菲爾鐵塔西餐廳。」
尼科爾猶疑了一下點點頭,她走出外邊給溫妮打電話。傑夫和老爸鮑伯說了聲「走了」,便走到妞妞旁抱了一下妞妞準備告別。這時妞妞「汪汪汪」地叫了三聲后跑進了書房。傑夫知道妞妞是想打遊戲,他「哈哈」一笑地走過去給妞妞調到遊戲的畫面。妞妞高興地看著畫面,當那頭野牛出現時,牠按住圖盤按鈕,指揮著鬥牛犬向野牛攻擊......
傑夫走到門口,他和尼科爾小聲說,「去查看一下那個混蛋狙擊手是怎麼上去的?」尼科爾還在發愣,他上前拽起尼科爾的手走向轎車。
傑夫開車和尼科爾回家換衣服后,再從小區開車向埃菲爾鐵塔西餐廳駛去。
在路上傑夫問尼科爾,選埃菲爾鐵塔西餐廳溫妮沒說什麼吧?尼科爾說,溫妮沒想別的,她說很喜歡吃這家的牛排呢。
埃菲爾鐵塔西餐廳環境優雅,在賭城大道,且在半空中,可以觀看音樂噴泉和賭城的夜景。若是周末的傍晚,餐廳會在燈光暗淡的氛圍中伴著音樂,在餐桌上點燃紅色的蠟燭,那雅趣的景緻會營造出一種浪漫、迷人和淡雅的氣氛。這就是很多年輕的情侶,喜歡來西餐廳就餐的興趣之一。最近,這家餐廳又推出了廉價的牛排,吸引了很多客人前來享受這獨家的美味。
傑夫回家換了西裝,打了領帶。他把那個望遠鏡裝在一個包裡帶著,不知他什麼用意。
尼科爾換了套裝,穿了一雙有跟的鞋子,她看傑夫拿那個望遠鏡就問:「你拿它幹嘛?」
傑夫看著望遠鏡喃喃地說:「太有用了,我還得準備一些小型的攝像設備,我要當一回......他叫什麼來著?」
尼科爾說:「偵探。」
「是偵探,在我小的時候我老爸講過他偵破案件的故事,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什麼......磨斯?」傑夫想說的是「歇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是一個虛構的偵探人物。由19世紀末的英國偵探小說家,阿瑟·柯南·道爾所塑造的一個才華橫溢的偵探形象。
按相約的時間,傑夫和尼科爾先到餐廳。代位的小姐按傑夫的要求選在靠窗戶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能看到外景及街道上來往的車輛。
就坐后,傑夫要了甜點和咖啡給尼科爾,他讓尼科爾等候,他拎包出去了。尼科爾想問,但她看傑夫有點神秘的樣子她沒吱聲。大約一刻鐘,溫妮到了,她拎著一個很隨便的K牌包進來。腳前腳后,傑夫跟在溫妮的後面悄然無聲地進來就坐。
打了招呼,點了3個牛排,3碗湯,甜點和咖啡。
喝著咖啡,吃著甜點,牛排上來了。
傑夫右手持刀,左手拿叉。他用刀將牛排切成小塊后,微笑地遞給尼科爾,然後他把尼科爾桌前的牛排拿過來又用刀切。溫妮開玩笑地小聲說:「我戴上墨鏡,全當我什麼也沒看見。」
尼科爾撲哧一笑地說:「那你還不趕快嫁了,還等什麼?」
溫妮說:「我哪有你這麼有福氣。」
西餐廳講究安靜,男人紳士,女人優雅。就餐的客人相鄰而坐,很少講話。即便說話,聲音像蚊蟲一樣小聲。一位美國的美食家曾評價說:日本人用眼睛吃飯,饞人的料理形式很美;中國人用舌頭吃飯,狼吞虎咽;而美國人是用鼻子吃飯,大鼻子聞菜香。
傑夫吃了一半牛排,他突然叫服務員要了一杯紅酒,三個杯子。他讓服務員把紅酒分均勻,他留給尼科爾一杯,他拿起一杯給溫妮,然後他用拇指、食指、中指捏住紅酒杯舉起小聲地說:「謝謝你溫妮,這麼多年你待尼科爾如姊妹,昨天嚇著你了!」
傑夫的殷勤和恭敬,溫妮即感到突兀,又有點受寵若驚,她慌忙地舉杯說:「唉喲,哪裡呀,真不好意思。祝福你們!」
傑夫微微傾斜酒杯,很紳士地喝了一點點。傑夫懂得在喝酒時,不能透過酒杯看人,尤其是不能看女人,這是西餐廳乃至社交場合的規矩,但傑夫的眼神還是透過傾斜的酒杯在觀察溫妮那白裡透紅的臉。最吸引傑夫的是溫妮那飄忽不定的眼神,那欲言又止,想笑又笑不出的表情。
吃完了牛排,湯上來了。
只見溫妮用湯匙很小心地在湯碗里,由后往前將湯舀起,然後,她把湯匙的底部先送入下唇后再將湯送入口中。如果你好奇打賭准輸。因為溫妮使用那湯匙與嘴部的弧度,正好是在45度角。她每喝一口湯,她的身體上半部都略微前傾。她是中等身材,每一次前傾都展示出一種訓練有素的美姿,那不大不小的杏臉桃腮,加上那雙丹鳳眼,顯得高貴而又與眾不同,就連碗中的湯剩下不多時,她都很小心地用手指將湯碗略微抬高。那姿態,絕對是受過傳統教育的韓國人。
飯後,按事先說好的,由尼科爾在送溫妮的路中問明事發的經過。傑夫結帳后,回到停車場的車裡舉起瞭望遠鏡,他描准了選定的位置在觀看。
突然傑夫他不小心的碰到了一個開關,他聽到了微弱的一點點用英語說話的聲音,一會兒,一個畫面出現了。只見一個狙擊手在埃菲爾鐵塔上,正拿著槍在瞄準......
「天那,原來狙擊手是事先錄製的,是假的?」
傑夫驚嘆后再仔細看,在畫面的底線處,他看到了一條閃動的電波。他歪頭看到一個圓鈕。他用手擰動一下。他聽到了大川錄製的聲音:「......哦,親愛的尼科爾!你挪幾步?看到沒?Bellagio音樂噴泉對面的巴黎埃菲爾鐵塔?你要往上看,從下往上數,第18層......那兒有個人......喔,是個狙擊手!......」
傑夫聽完了想再放一遍,可是只有大川的錄音,沒有了狙擊手瞄準的畫面。傑夫反覆看望遠鏡,擺弄著開關,仍然不出畫面。他猜想這是用時控的方式,先錄音,再將複製的畫面設置24小時或是48小時方可重複放出。
傑夫他氣憤地罵道:「媽的,原來一個改裝的望遠鏡,竟然攪亂了我包傑夫一生唯一的一次最純樸的婚禮?」
他轉念又想,這大川肯定不知道南小教堂,而妻尼科爾是被錄音嚇懵了。Bellagio音樂噴泉與南小教堂,相距7、8個紅綠燈呀!
傑夫抬頭看到溫妮的車已經開動了,他知道溫妮走了,尼科爾還在巴黎酒店門口等他。憂心忡忡的包傑夫在想:錄音複製的狙擊手,和不和老婆尼科爾講呢?看來他要面對的大川,不僅聰明,而且非常狡猾奸詐。
巴黎之行,將會是怎樣的一種險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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