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市場很清楚地理解了美聯儲的意圖:通脹太高,很可能需要經歷一場經濟衰退才能降下來。
對於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簡稱:美聯儲)官員周三發布的經濟和利率預測,以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Jerome H. Powell)隨後的講話,真的沒有其他方式來解讀。
市場之前預計美聯儲將把利率目標上調0.75個百分點,至3%至3.25%的區間,但沒有想到官員們還預測利率將在一年後達到4.6%,比6月份預測的3.8%的峰值大幅提高。
官員們對經濟展望的修訂沒有那麼讓人意外,但同樣發人深省。直到本周,官員們還預測所謂的「完美的通脹減緩」,即通貨膨脹率將從現在超過8%的水平急劇下降到2%左右,同時失業率幾乎不上升。
這樣的組合在二戰後從未發生過。但現在,決策者預計一年後失業率將達到4.4%,而目前的失業率為3.7%,最近的低點為3.5%。自1948年以來,這種程度的上升只發生在經濟衰退時或衰退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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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研究公司LH Meyer/Monetary Policy Analytics的Derek Tang在Twitter上寫道,美聯儲「在經濟衰退尚未開始之際」預計預測失業率如此急劇上升,這是前所未有的。「他們想要告訴我們,經濟將會硬著陸;沒有其他辦法。」
7月,市場因鮑威爾的講話而上漲,他的言論被解讀為是轉向降息的預兆。事實證明,這種解讀是錯誤的,周三,投資者沒有重蹈覆轍。當天主要股指收盤大跌,兩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進一步高於10年期收益率。自1980年以來,每次經濟衰退之前都會出現這種收益率曲線倒的現象。
鮑威爾並沒有粉飾事實。他說,通脹必須下降,這需要勞動力市場趨軟。「我希望能有一種沒有痛苦的方式來做到這一點。但沒有,」他告訴記者。
他解釋道:「沒人知道這個過程是否會導致經濟衰退,或者如果導致衰退的話會有多嚴重。」他指出,這取決於工資和物價壓力消退的速度,而這反過來要看人們是否繼續預期通脹率將回歸2%,以及勞動力供應是否改善。
他沒有像在之前的新聞發布會上那樣重申經濟軟著陸的預期,即經濟增長放緩到足以降低通脹的程度而不發生衰退。他表示:「由於政策需要更有限制性,或者在更長時間內保持限制性,經濟軟著陸的機會可能減少。」這正是美聯儲剛剛警告的未來會出現的情況。
不過,目前有太多指向不一的信號,足以令人懷疑美聯儲是否真的計劃採取足夠措施來降低通脹。首先,官員們仍預計明年經濟增長1.2%,這更像是軟著陸,而不是經濟衰退——而且比預期中失業率上升時通常伴隨的經濟境況要強勁。
此外,與當前的通脹率相比,4.6%的利率總體上看並不是很高。為減緩增長和降低通脹,美聯儲通常必須將實際利率(名義利率減去通脹率)推升到遠高於零的水平。剔除能源和其他波動因素,鮑威爾認為目前的核心通貨膨脹率約為4.5%。如果是這樣,那麼4.6%的利率水平表明實際利率大約是零。
那麼,如何才能像美聯儲官員預測的那樣,使剔除能源和食品價格的通脹率在一年內降至3.1%?他們隱含的假設是,隨著供應鏈亂局緩解和勞動力參與率提高削弱漲薪需求,大部分通脹率的下降將不會帶來痛苦。這貌似合理;然而,正如鮑威爾承認的那樣,這種預期自今年年初以來就一直存在,但並未成真。最近幾個月,能源成本下降和供應鏈改善使情況有所緩解,不過這被幾乎所有其他產品的價格上漲壓力所淹沒——這是強勁就業市場的一個結果,緊俏的就業形勢仍在推動薪資每年上升10%。
因此,鮑威爾傳遞了一個悲觀信息,市場也收到了這個信息。只是還不清楚這是否足夠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