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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的絕唱

作者：呷呷於 2021-3-29 07:10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網文分享|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杜鵑的絕唱

樹林里，有兩隻杜鵑。一隻叫樹，一隻叫葉兒。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相愛，沒有人知道，反正，他們是愛著，愛得很真，很自私。

山坡上艷紅的杜鵑花已經開放，他們約定了一個日子，在鮮花叢中相會，從此牽手結伴。

這一天，正是約定的日子。葉兒一早梳洗停當，一路上唱著歡快的歌，去赴與樹的盟約。她愛樹，如果有誰要用整個世界換她的樹，她也斷然不會答應。樹就是她的世界，沒有樹，生命就沒有意義。

約定的時間是正午12點。葉兒看看天色尚早，就歇落在花叢中，靜靜地等待。她想給樹一個驚喜，就把自己藏起來。可是，過了一會，又覺得不好。萬一樹來了，沒看見他，會著急呢！葉兒就站在最高的那棵杜鵑花的枝頭，對著樹的方向，凝望。

太陽越來越高，地上的影子越來越短。葉兒一會看看太陽，一會對著樹必經的路張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慢慢地向西邊滾落。葉兒又渴又餓，頭昏眼花的，可她不想走開半步。樹碰見什麼意外了嗎？或者，他忘記了？也有可能，林子大，他找不到了。葉兒想到這裡，開始啼叫。葉兒的叫聲高高低低，焦急中隱含期待。樹林靜下來，飛翔的百鳥靜下來，甚至，風也靜下來，空曠寂靜中，只有葉兒真切而又凄厲的叫喚。

這時候，葉兒怎麼也不會想到，樹其實就在旁邊。樹來得比葉兒還早，他就躲藏在杜鵑花下，看著葉兒。早兩天，樹聽信了一些傳聞，關於葉兒的。後來，樹又悄悄去過葉兒的家，果真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同類，當時，葉兒正很開心地和那人練歌。猜疑和憤怒讓樹的心都要炸開了，他要報復，要讓葉兒痛苦和絕望。

本來，樹可以向葉兒了解真相，聽聽葉兒的說法。可是，樹不想給葉兒那樣的機會，更不想給自己那樣的機會。他覺得自己被愚弄、被侮辱，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躲藏在一個角落，看著葉兒哭，看著葉兒悲傷。就那樣聽著葉兒聲聲的悲鳴，他竟然沒有絲毫的憐憫。是他不顧以往的恩愛情分嗎？不是，他覺得，正因為太在意，才會瘋狂。

葉兒渾然不知。葉兒依然在那呼喚著，等待著。黃昏的時候，葉兒飛向樹的家，尋找樹的蹤跡。樹沒在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樹去了哪裡。葉兒又飛回山坡的杜鵑花叢，竭盡全力呼喚著樹。

樹依然躲藏在一旁，什麼也不想說。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了。葉兒的聲音漸漸微弱，葉兒的生命漸漸枯萎。樹呢，早就離開了現場，回家睡覺去了。當他醒來，有人告訴他，葉兒已經死了。

樹一震。是說葉兒嗎？葉兒怎麼啦？彷彿是剛剛從噩夢中蘇醒，樹猛然想起了什麼。他奔向山坡，尋找葉兒。葉兒靜靜地躺在花叢，永遠不會醒來了。葉兒的嘴角上，葉兒的羽毛上，葉兒的眼睛里，有斑斑的血跡。葉兒是用了生命全部的熱能，全部的愛啼叫的啊！哦，葉兒，我都做了些什麼呀？葉兒，把眼睛睜開，看看我，看看我啊！

樹把葉兒抱在懷裡，仰天長嘯。

不遠處，一個牧童把彈弓對準樹。只聽「啪」的一聲沉悶聲響，樹倒下了，倒在了葉兒的身邊。

滿山的杜鵑花燃燒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