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入毛詞的國軍將領 - 張輝瓚之死及身後事

大陸來的朋友對國軍將領張輝瓚這個名字一定不陌生，原因是我們上學時都學過毛澤東的這首詞。

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

（一九三一年春）

萬木霜天紅爛漫，天兵怒氣沖霄漢。霧滿龍岡千嶂暗，齊聲喚，前頭捉住了張輝瓚。

二十萬軍重入贛，風煙滾滾來天半。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干，不周山下紅旗亂。

然而對於張輝瓚這個人及其身後之事，就不是所有朋友都知曉的了。

1.張輝瓚其人

張輝瓚，行八。湖南兵目學堂、湖南陸軍講武堂、保定軍校畢業，1908年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

1912年任湖南都督府參謀，北平軍需學校總隊長兼軍事教官，旋赴德國考察軍事。

1916年在天津進行反袁活動。

1917年回湖南參加護法戰爭，任游擊司令。

1918年任湘軍兵站總監，湖南第4區守備司令，任上處決民憤極大的妓院老闆「劉麻子」。

1921年任湘軍第4混成旅旅長、湖南警務處長，參加了驅逐張敬堯的驅張運動。

1923年任建國湘軍總司令部軍務委員、第9師師長。

1926年參加北伐，任國民革命軍第2軍4師師長。後任第2軍副軍長、代軍長。

1928年10月，第2軍縮編為第18師，張輝瓚任副師長，軍銜中將。

1928年入贛，3月兼任南昌衛戍司令，瘋狂屠殺共產黨人及進步人士1000餘人。

1930年任陸軍第18師中將師長，參加蔣介石發動的對中央蘇區的第一次「大圍剿」，任中路右縱前線總指揮，率第18、50師進攻紅軍。12月27日，在江西吉安龍岡被紅軍活捉。隨著張輝瓚的被捉，國民黨對中央蘇區的第一次大「圍剿」宣告失敗。

1931年1月28日，在東固萬人公審大會上，被憤怒的群眾處決。

2. 張輝瓚之死 

關於張輝瓚的死因問題，不少當時參加第一次反「圍剿」的親歷者在回憶錄中有或詳或略的記述，其中最詳細的是何長工。據他回憶：張輝瓚在第一次反「圍剿」時被紅軍活捉，但毛澤東、朱德並不主張處決他，而是準備將其作為向敵人討價還價的籌碼。當時，魯滌平、程潛、唐生智、何健、譚延闓、范石生等國民黨一些重要將領紛紛私下與紅軍談判，以給紅軍槍支、子彈、大洋、西藥等作為交換條件，並且由上海三家銀行作擔保，同時紅軍也派了代表去談判。可是群眾在紅軍代表走後知道了張輝瓚被活捉的消息，就開起了大會，堅決要求處決張輝瓚，並派代表找毛澤東請願，要求把張輝瓚拉到會場上去，戴高帽，殺他的頭，以至於不殺張輝瓚不散會。由於情況突變，毛澤東就來和負責看守張輝瓚的何長工商量，他們一致認為讓張輝瓚到會可以，但不能殺。雖然毛澤東決定不參加群眾大會，但讓做好大會的組織工作，不要殺了張輝瓚。可是，那時群眾的政策觀念很差，有些幹部也有偏激情緒，儘管會上做了安排，對張輝瓚注意保護，但會議一開起來，就控制不住了，迫於群眾壓力，到底把張輝瓚處決了。

3. 張輝瓚被殺的原因

張輝瓚被殺這件事應當放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來看。張輝瓚作為國民黨的將領，曾在1930年12月20日攻佔東固時燒殺了三天，無惡不作，引起極大民憤。甚至國民黨第二十八師師長公秉藩也承認，張輝瓚所在的第十八師是江西省政府主席魯滌平的主力軍，長期警備南昌，鎮壓江西群眾，號稱「鐵軍」。東固百姓聽說要開群眾公審大會，扶老攜幼、爭先恐後趕來，當張輝瓚一被押上台，「群眾高舉紅綠小旗，台下像潮水一般湧起一股喊殺聲」。當地群眾出於血海深仇的殺張情緒，以及在那種特定的氛圍下情緒失控，造成了張輝瓚的被殺。

張輝瓚於1931年1月28日被處死，隨後又將其頭砍下，裝進了一隻竹籠，扔到江里任其漂流，幾經周折后的1931年2月2日，國民黨兵在吉安的神崗山附近發現了這隻竹籠並打撈上來。有人依稀辨認出這正是張輝瓚的頭顱。

4.張的風光大葬

張輝瓚的頭顱和棺木運抵南昌后，蔣介石的國民政府為其舉行了極其隆重的公奠。專門成立了「張公治喪事宜事務所」，下設文書、庶務、會計、禮儀、警衛、執行等組。蔣介石還專門派了軍政大員何應欽親赴南昌主持公祭，並宣讀了蔣的祭文。軍政警商等各界人士七萬餘人參加了公祭，並撥巨款在其墓穴四周修建了麻石牌坊等建築物。蔣介石的題字「魂兮歸來」青石碑立在水泥圓形的墓前。

5.張輝瓚與毛澤東的關係

毛澤東在青年時期到長沙求學時，就已聽到了張輝瓚的大名。那時張輝瓚就已經是湖南第四區守備司令，在長沙城裡也算是個人物了。1921年任湘軍第四混成旅旅長，與毛澤東一同參加了驅逐張敬堯的驅張運動。

大革命時期的國共合作期間，二人在廣州相識。後來，毛澤東還到張輝瓚率領的湘軍中作過演講，兩人在這個過程中有過數面之緣。

紅軍活捉了國民黨中將師長，又是老相識，毛澤東自然要見一見，只是和以前的相見方式大不相同了。

一見面，張輝瓚就認出了毛澤東。他不好意思正視，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來：「潤之先生，好久不見了，你……」

沒等張輝瓚說完，毛澤東就嚴厲而幽默地說：「總指揮先生，你率部從湖南到江西，從南昌殺到龍岡，今天就這樣停止了嗎？你在沿途到處寫標語、撒傳單，說是要剃朱毛的頭，而現在是誰要剃誰的頭呢？」

張輝瓚一臉尷尬地苦笑說：「還是你們剃了輝瓚的頭。潤之先生，輝瓚還請你饒我一命。」之後，他便提出願意以給紅軍捐款、送槍彈和醫藥物資的方式贖回自己的命。

「嗯，」毛澤東把大手一揮：「我們不殺你。但是你要知道，紅軍不殺你，並不是你沒有可殺之罪，也不是害怕蔣介石來報復。不殺你，是因為我們寬大為懷。」

6. 事件影響

張輝瓚被殺后，國民黨對共產黨、對紅軍、對蘇區進行了瘋狂的報復。他們動用了大量的軍警在南昌、在上海、在武漢、在全國各地搜捕共產黨，還將囚禁在南昌下沙窩監獄的100多名共產黨政治犯，用電擊昏裝進麻袋丟進了贛江。蔣介石又重新部署兵力，調集了18個師又3個旅，以20萬重兵對中央蘇區發動了第二次「圍剿」。由於張輝瓚的被殺，共產黨、工農紅軍被刻意妖魔化了。國民黨官兵們的仇恨情緒被大大地增強了，這對工農紅軍分化瓦解敵軍帶來了嚴重的影響。從第二次至第五次「圍剿」，紅軍打了20多場大仗，但都極少能活捉到一個「將軍銜」的國民黨大官，這也是與張輝瓚的被捉與被殺有關聯的。

張輝瓚的被殺，給共產黨、給紅軍上層帶來了麻煩，也帶來了深刻教訓。黨和紅軍領導人認真地記取總結了這個教訓，並採取了一系列相應措施。「不虐待俘虜」、「繳槍不殺」、「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等條款逐漸明晰，並被制度化，最後收進了伴隨共產黨軍隊日益發展壯大的著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中。

7.張輝瓚的後人

張輝瓚的親生兒子叫張遠謀。張輝瓚被俘時，他年僅12歲，正在南昌念小學，在其母親朱信芳的撫養下長大，成績非常好。在抗日戰爭時，他考入西南聯大攻讀化工專業，後來留學法國，又轉赴美國，獲碩士學位，回國後任天津大學教授。

1949年他加入民盟，出席過第一次全國政協會議，還是天津市第3、5、6、8、9屆人大代表。1991年，榮獲政府特殊津貼。1996年4月病故。

張輝瓚的繼子叫張遠渠，系張輝瓚的哥哥所生，因生父早逝，4歲便過繼給了八叔張輝瓚。1925年去德國漢堡大學學醫，留德12年，1937年回國教書。後來，開設私人診所，解放後任長沙市第一人民醫院兒科主任。

張輝瓚的女兒叫張遠儀。在其母親的撫養下長大，其父被處決時，張遠儀才8歲。她先後在西南聯大和清華大學攻讀英語，后嫁給一位地下黨員、建築專家。解放后，專做翻譯，因身體不好，自動棄職，隨夫住上海，后定居美國。

https://youtu.be/wO-jfqPCTvE

這是一段珍貴的實況錄像，拍攝的是參加第四次圍剿時的蔣軍嫡系陳誠部隊。通過這個錄像可以看到當時的民情及國民黨軍隊的真實風貌：士氣、著裝、軍紀、裝備等等。令人吃驚的是，看到了隊伍中有不少挑擔的軍人。看來即使是嫡系部隊，也不全是德械裝備。紅軍中有朱德的扁擔，白軍中也有不少扁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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