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永遠沒有過分的事，人倒常有---德州的暴風雪與冷

今年的天冷得有點過分。

十來天前，手機的屏幕上顯示這兩天的最低氣溫為零度左右。大冬天的，又不是生活在赤道上的魚，進入冷水區域會搖不動尾巴。但要是把那個0°F轉成我們生活中的C的話，那是實實在在，沒見過的低溫了。

風雪要來了。前門的走道上，木屑給鳥扒了一地，章法像亂了。鳥兒也是有靈性的，或許是在提前找食充饑，或許想在灌木叢中搭個更厚實的窩。

我們生活的德州城市，並不是見了雪，就出門隨地打滾，或稀罕地拍照顯擺的。每年一月或晚至三月，假如以我家的狗不喜歡雪的心態來描述的話，就是霾娘的拳頭，早晚一頓。但大多是，地上見白了，雪就收了；或齊鞋深，狗兒在雪地里拐著腳，奔幾圈，留些黃斑，太陽一出來，就隨風飄散了。

今年的雪大了些。風嘯嘯，漫天雪花作扇舞。但要是和生活在東北的人家來侃，還是擺不上桌面。即使如此，周一打開車庫側門，一隻鳥先附在我的腿上，再遛進了車庫，連招呼都沒打。

但今年的冷，冷得有點過份。 

於狗，為其方便提供方便，免其屁股泡於雪中，在後院的草地上，掃出一條道，清出竹籩大的一圈。儘管如此，四爪凍得通紅，草草了事，即敲門入屋。

於鳥，躲到車庫裡不說，還棲身於狗屋內，不問氣味是否相投。

想從手機中了解點信息，冰冷得反倒從我手心裡取暖。

更要命的是，一缸魚，因沒電，抱團取暖不成，全部翹了尾巴。不知這筆冤，可不可向管理自然災害和應急部門伸訴。

的的確確，這是一場自然災害。本世紀最冷也好，五十年一遇也好，但大自然永遠沒有過份的事之說法。

現代的氣象預報精度，雖在地震預測方面，尚不能估算到何月何年會發生，但在氣溫，雨量等方面，提前一、二周，預報得像有人會遙控下雨般的準確。本次也不例外，州政府提前宣告災害應急狀態，相關電力部門通知，因本輪極端氣溫，用電負荷會超限，將輪流拉閘停電二十分鐘，上至四十五分鐘為限，以確保整個電網平穩運行，不至癱瘓。這是最常規的應急處理預案。考慮到社會管理、運作成本，畢竟，沒有哪個市，哪州，哪國把極限數值作為常規設計標準的，具體到某項，根據所在地的經濟實力，重要性等作綜合分析，由專家或政治人物拍腦袋敲定。遇到意外事件，大家縮收褲帶，有難同當，就如這次通告的二、三刻鐘輪流限電，肯定不是拍桌子拍出來的。

可真實的暴風雪來了，拉閘不是45分鐘，是有電三刻鐘。更有甚者，臨近城市抱怨三十六小時沒電的，使無數人長期被困在寒冷、飢餓和恐懼中，像回到了黑暗的舊社會。電網癱瘓了。

從樓上望去，能見的商店都關著。室外，零下十六、七度的低溫，大路上的車倒多起來了，我想不是去看雪景，應該是去找不需熱水的食，或尋地取暖的，似乎人比鳥還少了心眼。自己穿得像個桶，捧著本書，看看書里有沒有可暖心的，可畢竟這是痴想；狗，窩在腳邊，鑽在一堆衣服、毛毯里，縮成個球，它不知道嘆氣。魚缸里的魚，挺不住，全死了。人做得有點過分了。

看來州電力部門，躺在德州獨立電網的溫床上，享受了幾十年的無聯邦監管之清福，此刻明知力不從心，又無計可施，只能抱歉地忽悠百姓了，如同疫情初期，說是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樣。

在自然災害面前，儘管有豬堅強，人堅強者就會活下去之類的雞湯，實際上，政府才是第一位，社會次之，個體是渺小的，且政府是決定性的。從更深層的意義上說，以整體的力量，面對不可預測的自然災害，以求生存、發展，是國家之所以形成，政府之所以存在的強大誘因或先決條件。大政府，小政府，永遠爭論不休的話題，讓聰明人去吵吧。

你要把任何東西用之以極，永遠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駛行，你看到的是國家的進步與強盛，也只能經受系統因無富餘之力，來承擔由極端條件所致額外需求所帶來的痛楚。不存足夠的冗餘，長久的滿負荷，超負荷運行，終將損傷軀體的軔性，機器，人，社會，莫不如此。

自然界永遠沒有過份的事，只有人，倒是時常做過分。

這二天，德州有個村支書（幾千人的town，英文把其首長叫mayor)，說電力供應商和政府沒欠你們任何的。嘴是振振有詞，是否因太寒，把腦袋凍得太冷靜了。

政府大小，設計標準，多少冗餘，甚或國家之繁榮，人之幸福？人總是做事做事，坐不下來。沒光，沒熱，正好想想心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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