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文革歲月 4 ：市委門前靜坐示威

序：《文革歲月》和《似水年華》，都是用第一人稱寫的小故事。文中的「我」不一定是若雲本人，特此說明，以免誤解，謝謝。

3、市委門前靜坐示威

文革初期，那年頭最最權威的一群人，竟然是乳臭未乾的北京中學生。當時一批接一批的中學生紅衛兵湧向上海，記得她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上海市委門前靜坐示威。還有一小隊紅衛兵，在我們學校組織大家去靜坐；當時還在學校的學生，幾乎都跟著去了，是學校的卡車送到市委門口。

真難以想象，一群大學生在小孩子面前，一個個空手擠上車，百依百順跟著走。到了哪裡已快天黑，誰也找不到誰，只有我跟著班長（她爸是南下幹部，在上海當大官），就在人群中尋個空地坐下。直到深夜，既無水，也無飯，人擠人，身靠身地坐在地上，連走路轉身都十分困難。男女生「兩小無嫌猜」，白天一起靜坐，晚上就地睡下。

時不時有人站在市委門口臨時放的幾條櫈子上，搖著小紅旗發表演講。帶著幾分雅氣的聲音，口口聲聲要打倒市長曹狄秋，打倒陳丕顯，打倒XXX。

這些名字，我過去都沒有聽說過，除了讀書鍛煉身體，二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醫學書。隨著夜幕降臨，人們越來越疲倦無力。不知什麼時候，黑壓壓的靜坐人群，都悄悄地躺在地上睡著了。 睡比坐佔地方，難免人壓人。可能是年齡太小，有的還是孩子；也可能是露天太涼，有的還互相抱著取暖才能睡著。不能不承認，革命真厲害，連男女都不分了，天天夜裡，胡亂睡在一起到天亮。

這些中學生，一起亂喊亂叫、一起忍飢挨餓、一起相依相偎、一起爬睡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除了白天可以分到一點水和饅頭外，三天三夜沒有吃到正餐飯，沒有睡一會悠閑覺。結果也不錯，班長和我跟北京的二女一男中學生，三天三夜的艱難歲月，把我們五人扭成一團，成了很好的朋友。後來我們多次路過北京，有時她們來接我們，有時我們去拜訪他們。不過那時，她們三人都已經是工農兵大學生了。

我在漫長的文革中，犯了二個大錯誤。一是這次「靜坐示威「，二是跟幾位同班同學去貼了一條「炮打張春橋「的大標語。就一條，就這一次。工軍宣隊進來后，把我們這幾個同學，押送到上海某縣去分開隔離審查了三個月。回學校時，每人全身幾乎都脫了一層皮，體重也掉了好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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