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勾踐的卧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比起來,吳王夫差好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世人對他的評價是沉迷美色,愚蠢無知,一個絕對的昏君形象。殊不知,年輕時的夫差也曾滿懷鴻鵠之志,欲稱霸天下的。
闔廬被勾踐射殺,彌留之際囑咐兒子夫差「必毋忘越」,夫差「日夜勤兵,且以報越」,吳與諸國的戰爭中屢佔上風,並讓越國俯首稱臣,吳夫差一時稱霸江南,躊躇滿志,不僅如此,他還覬覦富裕遼闊的中原,他既要得到這片天下至中的原野,更要問鼎諸侯。
吳夫差蓄勢待發,準備北進中原,為震懾其他國家,他選擇的是曾經九合諸侯的強大齊國。吳國在艾陵打敗齊軍,還虜獲了齊國的高子和國子 ,勝利歸來后,吳夫差責備伍子胥之前的不戰告誡,伍子胥卻憂慮的說:「大王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伍子胥為自己的直率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從此,吳夫差的智囊團只有阿諛奉承的奸佞之臣了。 公元前482年,吳王夫差與晉定公、魯哀公、周室卿士單平公會於黃池,史稱黃池之會,吳軍「萬人以為方陣,皆白裳、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左軍亦如之,皆赤裳,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這便是成語「如火如荼」的典故,吳國以此盛大的軍容震懾了包括晉國在內的中原諸侯,通過黃池之會成為中原盟主。 而此時,越國已經在勾踐的率領下趁吳國空虛攻入吳都,由於精銳部隊都隨吳夫差北上,此時城內只有老弱病殘和太子留守。吳軍大敗,太子被殺。黃池之會達到了吳國北上稱霸的目的,同時也標誌著吳國霸業的終結。因為越國,經過二十年的喘息,慢慢強大起來,開始向吳國復仇。正如伍子胥的預測,外柔內剛的勾踐才是吳強大的對手。越軍步步緊逼,吳軍節節敗退。吳國上軍將領胥門巢、下軍將領王子姑曹相繼戰死,吳被迫退守蘇州城,蘇州城是當年伍子胥在吳王闔廬時代修築的,周圍四十七里,水陸城門十六個,在列國中是很大的了,異常堅固巍峨,憑藉此城,夫差堅守了三年。
最後,吳軍彈盡糧絕,吳國氣數已盡,夫差要自殺。這時候,勾踐準備饒他性命,說:「我把吳王夫差封到浙江定海的舟山,管理一百家民戶吧。」舟山島就是黃藥師的桃花島。
王孫雒把勾踐的口信傳給吳王夫差,夫差苦笑著說:「吾老矣,不能侍奉君王了。」勝者王敗者寇,他保留了最後的王者尊嚴,伏劍自殺。 一世梟雄,倒在了他戰鬥了二十餘個春秋的熱土上,曾經的滿腹豪情不遇時,曾經的一腔抱負空留恨,都在歷史的風雲突變中畫上大大的句號。
當年黃池之會後,吳王夫差向宋國討要糧食未果,沒有達到目的,夫差氣急敗壞,就要攻打宋國,太宰伯嚭勸諫夫差:可勝也,而弗能居也。艾陵之戰時,伍子胥說「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
伍子胥和伯嚭是政敵,伯嚭認為可以戰勝宋國但不能在那裡長期佔領,伍子胥認為在齊國如願以償就像得到了滿是石頭的土田根本沒有辦法使用,伯嚭和伍子胥是政敵,兩人看法一致,都認為北上征伐和爭霸這件事情上對吳國不利。吳夫差好戰,不顧及後果,且急於求成,他的迅速擴張損耗了國力軍力,使吳國由盛轉衰,從而加速了其滅亡的速度。
伍子胥臨死前說的:吳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毀,天之道也。
吳夫差本人不具備古代優秀帝王的特質,比如不辯忠奸,不善於納諫,過於仁慈,不夠果斷。對於亡國之說,民間更願意揣測是吳王中了越國的美人計,即「遺美女以惑其心志」之計,說吳王得傾城美人西施,為她在姑蘇台建了春宵宮,又在靈岩山築館娃宮,吳王整天沉醉於館娃宮中,和美人朝擁夕陪,風花雪月,完全棄江山不顧。劉禹錫有詩諷之:「水通山寺笙歌去,騎過虹橋劍戟隨。若共吳王鬥百草,不如應是欠西施。」
西施是否存在,始終是個謎,史書上找不到這個人物的確切事迹,也許,她就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亦或許,西施就是所有美女的通稱,不是實指一個人,民間認為,所謂江山美人相伴才饒有趣味。不管怎樣,將一個國家的滅亡歸咎於一個弱女子,實在有些牽強。唐代詩人羅隱說過:家國興亡自有時,吳人何苦怨西施。
作者:林炎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