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與周王領地比鄰接壤,周桓王沒有與鄭國商量強行與鄭國交換土地,將鄭國境內的鄔、劉、蒍、邘四邑划入周領地,把周領地內的溫、原、樊、向、盟、州、懷等十二邑土地歸入鄭國。看上去好象划入鄭國的土地多共十二個邑,而歸入周的土地少只有四個邑。其實不是這樣,周給鄭的土地零散且每邑小,而且並不是整個邑都划入鄭。但是強行歸入周的鄭國土地卻是整個邑全都歸入,大而完整。所以整體上鄭吃虧,周佔了便宜。而且,周給鄭的十二邑還存在著
「土地糾紛」,全部歸於鄭國,還需鄭國做出一番努力。
原來那十二邑土地是蘇氏的采邑。據說蘇氏的先祖叫蘇芬生,(這是蘇姓可查找的最早的一人)曾是周武王時的司寇,這十二邑是周武王封給蘇芬生的采邑。近些年蘇氏家族與王室發生矛盾,為此周平王已經收回了蘇氏的若干個采邑,到了周桓王時,矛盾仍沒有解決,周桓王氣惱之下決定再收回蘇氏家族的一些采邑。但這些采邑是蘇氏祖祖輩輩的世襲產業,收回來也是的燙手山芋。再者,蘇氏家族豈能甘心,一定會與王室據理力爭奪回這些采邑。如果這樣,因為這些土地爭來爭去實在是個麻煩事,周桓王想我哪有閑心管這類破事,但如果不管,又該怎麼辦吶?周桓王靈機一動計上心來,何不用蘇氏的采邑與鄭國易地,所有的糾紛麻煩不就轉移到鄭國了嗎?
土地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命根子,周桓王說奪地就奪地,豈不是視土地這等大事如兒戲?雖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也不能這樣隨心所欲,亂行王權,而且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將土地糾紛轉嫁到他人身上,這個周王也夠缺德的了。《左傳》在此寫道:「君子是以知桓王失鄭也。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也。己弗能有,而以予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這段話的意思是說,通過這件事君子知道周桓王失去鄭國了。做事要寬恕,要遵守道德,這是禮的根本。自己不能擁有,卻給予人家,人家不來朝拜,不也是應當的嗎?
周桓王己弗能有,而以予人,與鄭強行易地,轉嫁糾紛是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另外還隱藏著一個小小的原因,這個小原因表現出周桓王心胸狹窄的特性。還記得,鄭國人到周地去搶奪麥子的事嗎?這點小事可能已經被人忘記了,但周桓王仍記憶猶新不能忘懷。這次周給鄭的土地中就有那年搶奪麥子的那處田地,就是溫地。去溫地搶奪麥子那事已經過去七、八年了,周桓王仍還記恨著那點小事。正是七八年前搶奪麥子的那件小事觸動了周桓王的神經使他萌發了與鄭易地的想法。作為一個天子,周桓王的心眼是多麼狹小。
用那時的語言說「親仁,善鄰,國之寶也。」用現在的俗語說就是遠親不如近鄰。這個一般人都懂的道理,周天子卻根本不在乎,對鄭國這樣的鄰居完全可以處好,但他卻是怎麼與鄰國處不好就怎麼來。對這樣的天子,諸侯們真是沒法尊敬他,鄭國人對這位周王也就只有怨氣了。但天子這樣,臣下又能對他如何吶?鄭國毫無辦法,鄭莊公只能忍氣吞聲,在心裡暗罵。儘管周桓王失鄭了,但鄭莊公還不想失去周桓王,就象兒子對父親那樣,儘管父親毫不道理地打罵兒子,兒子還是將父親當父親對待。從這個角度上講,鄭莊公做得還算孝順,沒有因為父親給一巴掌而還手。但當父親變本加厲進一步欺負兒子,非逼著兒子打一仗的時候,兒子在這種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就不得不還手了。
周桓王可能光想著怎麼欺負鄭國了,對討伐宋國情況似乎沒做出任何反映。這麼興師動眾的征伐進行完了,按理說得把這次王命的實際執行人,齊僖公、鄭莊公、還有魯隱公召到王室得開個「表彰會」,大張旗鼓地表揚,再頒發點獎品,比如禮服,車馬等等。如有可能把宋國國君一道「押」到王室,周王再對宋君來一番譴責,以此警告那些不守王法的諸侯們。如此高調地搞一次「懲惡揚善」的「樣板秀」,再以文件形式將其內容下發至各國,其後果一定是鼓舞人心的,很可能掀起一陣擁護天子周王的熱潮。然而,周桓王做事虎頭蛇尾,善始卻不能善終,這樣的一次維護王室尊嚴,很可能重振王風的機會他卻沒有利用好,對代王命討伐的主戰國齊、鄭、魯沒有做出任何嘉獎,甚至也沒有一句感謝的話。這樣做事豈不令人寒心。周天子做出一種天下共主姿態,卻不知如何維護這個姿態,周王威信又怎能不下降吶。
鄭莊公這個時候又想起了討伐宋國時謙讓城邑的事,想到了分佔許國的事不由哀嘆一聲,我顧慮重重不敢把到手的土地歸為己有,而天子可倒做得豪邁,根本不考慮我鄭國的利益,說換地就換地,唉,這個天子太專橫,做天子王國的鄰居盡挨欺負,哪個諸侯國能象天子這樣專橫不講理隨意與鄰國易地?鄭莊公感到非常憋屈,這個時候又想到了魯國,我與魯國換塊地那麼艱難到現在也沒有換成,可天子竟然換地換得這麼輕易。鄭莊公想到這決定再派人去魯國懇請魯國易地。正在這時卻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魯君被弒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