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第十五章曰:「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嚴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凌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得道之人什麼樣吶?「微妙玄通,深不可知」,所以勉強來形容得道之人,「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猶和豫是兩個動物,生性膽小怕人。這裡把得道之人描述成這個樣子,特別小心謹慎,警覺性高,拘謹嚴肅,質樸敦厚,又象山谷那樣曠達。還能做到動中有靜,靜中有動。
看到這很難理解一個得道之人竟然是這副模樣?為什麼小心謹慎吶?為何又拘謹嚴肅吶?上面說了,道就是自然規律,得到了自然規律不該是這個樣子吧?
四季變化,颳風下雨,花開葉落,這些是自然規律,古人通過觀察這些自然變化制定了曆法,有了二十四節氣歌,可以指導農業。掌握了這些自然規律會就成了科學家,得道之人是科學家嗎?如果是科學家,那麼小心謹慎,猶猶豫豫,膽小拘謹這些特徵哪裡是科學家的特徵,如果科學家這樣,那麼科學就沒有發展前途了。得道之人並不是科學家,他們雖然也看到了自然現象,知道自然變化的一些規律,但並不對自然現象自然規律本身產生興趣,而是通過自然界運行的規律性找出一些內在的含義。也可以說是通過現象看本質。
本質是什麼吶?
第三十四章說明了這點。「大道氾兮,其可左右。萬物持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世間萬物都是由大道而產生的,所以說大道很廣泛,大道左右著世界,大道無處不在。萬物靠它而生,靠它滋養,需要它的時候,它並不推辭,有了成就並不佔有,養育了萬物,但並不以此而作萬物的主人,它不自以為大,所以才成其為大。
「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這才是大道的本質。所謂得道就是通過現象看到了事物的內存的道理。
再舉個例子,「上善若水。」這是通過觀察水而得出道理,「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道理就是不爭。
再舉個例子,「大邦者下流。」大國更應該謙虛居下,不要居高凌人,這樣才能獲得小國的誠服。所以「大者宜為下。」這也是從觀察江河之水而得來的道理。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使之持久,而況於人乎? 這也是通過觀察疾風暴雨而得出一條道理,幹什麼都不要急風暴雨那樣,那樣做是長久不了的,不會有好結果。文革前後大躍進,大鍊鋼鐵,大搞梯田,都屬於疾風暴雨式的做法,全都以失敗告終。現在這種做法還有,雖然不文革時代那麼瘋狂,但是跟風隨潮流的事情還是很多。
從自然規律中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就是「道法自然」,懂得了這樣的道理就叫有道術。自然界變化萬千,從中悟出的道術多些,深些,就是道術高深,深不可測。悟出的少,淺就是道術太淺。
用這些從自然規律中悟出的道術道理去指導人的行為,則形成了一套與儒家截然不同的行為規範,我們所理解的道家的道或許就止於此也。很多隱士就是屬於具有這種道術的高人,但這種人稀而又稀,恐怕早已絕跡了,我們所看到的道就只有官場上的白道,江湖上的黑道,屬於混世的道道,騙人的把戲而已。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道早就在世間消失了。
儘管如此,「道」所引出的「理」仍是可行可用,但那是「道理」,並非「道」,所以現在我們總是說什麼事情有道理,但卻不說有道,因為「道」早已消失了,人們根本不知「道」為何物,只知點「道」剩下的「理」而已。「理」不能代替「道」,但「理」卻是實用的。「清凈無為」即是從「道」引出的一個「理」讓人實行遵守,這個道理用在政治上就是無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