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來不及察覺!人生總有一次刻骨銘心的失去

作者:悅然心動  於 2018-7-10 19:4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大概你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在最不懂愛的年紀,遇到了一個最想要愛的人,卻保護不了這份愛,只好任它被現實強大的洪流沖走,一點一滴,甚至都來不及察覺。

  ——顏醬

  1

  2010年我大學剛畢業,處於拚命找工作又窮得吃土的階段,租了一個隔斷間,是由客廳改的,沒有窗戶,不透風不透氣,但這不是住在這裡最苦逼的地方。最讓人覺得難以忍受的是這套出租房一共住了6個人,只有1個廁所。要是早高峰時,有人拉個大號,其他5個人都得瘋。

  其中有一天,就發生了這種集體發瘋的情況。廁所里的那個人整個早上都沒出來,直到有一個漢子踹開了門,才發現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孩暈倒在地,一動不動。

  大家手忙腳亂的把女孩從廁所冷冰冰的地板上扶起來,正商量著由誰送去醫院時,一個頭髮凌亂,光腳的大男孩猛的扒開人群,衝到女孩身邊,抱起她就往外跑,邊跑邊大喊:這是我女朋友,這是我女朋友。

  成都的冬天常常都有細碎的雨下個不停,比很多北方的城市顯得更濕冷。他跑出去的時候,我順眼看了看窗外,又是一個雨天。

  男孩太急了,出門的時候鞋都沒穿上,我記得好像也沒披個雨衣或者外套什麼的。

  這哪行呢。

  於是,我順手抄起一雙我的拖鞋,一把傘,帶上錢包追了出去。還好追上了他,男孩什麼都沒帶,看見我追來簡直如見天神,連聲感謝。

  女孩因為低血糖導致暈厥,躺在病床上輸了一瓶葡萄糖。她醒來後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說:「我沒什麼,倒是你,可把他給嚇壞了,外面還下著雨呢,連鞋都沒穿,光腳就跑出去了。」

  聽我說完,女孩看了看男孩,男孩又看了看女孩,兩個人都沒說話,估計是顧忌我,不好意思。但還是能看到兩個小情侶眉目間傳遞的都是愛意,天氣很冷,不過這一幕讓人覺得暖洋洋的。

  我們三個人就是這樣認識的,女孩說:「我叫李晴,這是我男朋友,唐楚瑜,聽起來很像糖醋魚吧,所以大家都叫他糖醋魚。你呢?」

  我樂了,然後笑著說:「我也姓李,你們叫我小顏好了。」

  「天啦,太有緣分了。」李晴又驚又喜的說。

  糖醋魚故意拆李晴的台:「姓李的人多了去了。」

  我和李晴一起對他翻白眼,然後哈哈大笑。

  2

  李晴和糖醋魚是大學同學,李晴畢業以後在一家木業公司做行政工作,糖醋魚繼續讀研。兩個人家境都不好,生活過得非常拮据,但糖醋魚還是很想給李晴租一個好點的房子,他連瓶飲料都捨不得買,煙也戒了。

  這是李晴告訴我的,狗糧一碗甜過一碗。

  糖醋魚並不是每天都和李晴一起住,他做課題忙的時候,每周只會待個一兩天,其餘時候,李晴就和我親近,我們還常常睡在一起,她聊她的男朋友糖醋魚,也聽我聊我的異地男朋友老王。

  後來,我找到了工作,就和李晴、糖醋魚商量我們不要住隔斷間了,去找個正兒八經的小區住著。李晴猶豫,大概是因為錢的問題,但糖醋魚一口就答應了:「搬,錢我夠。」

  兩個月以後,我們終於搬家了,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房子是清水的,除了廁所和廚房,其他地方都沒裝修過,兩個卧室各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其他任何傢具都沒有。雖然房子簡陋了些,但房租不高,戶型也不錯,採光很好,最重要的是以後上廁所終於不會這麼難了。

  搬家那天,我們三個高興得在新房子里又蹦又跳,竟有了一種「這就是我們自己的家」的錯覺。

  我和李晴打掃衛生,糖醋魚去超市買了很多地墊回來,鋪在空空的客廳水泥地板上,他說以後我們可以在這裡鬥地主,不過我們一次也沒在上面打過牌。沒錢買餐桌的時候,我們三個就趴在地墊上吃飯,三張臉靠得特別的近,經常笑場噴得菜啊飯啊的到處都是。

  因為這件事,我們幾個互相不好意思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李晴先放開了,她半開玩笑的跟我說:「糖醋魚這麼好的身材都被你看了,你賺大發了。」我一聽連忙解釋:「賺個屁,我就看到白花花的兩個人影了。」李晴被我的反應笑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那一年,我23歲,李晴22歲。我們都找了兩個窮小子談戀愛,都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望。

  李晴說:「等糖醋魚研究生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到時候你一定來給我當伴娘。」我說:「不行啊,那萬一到時候我和老王已經結婚了呢,我就當不了你伴娘了。」李晴又說:「如果這樣,我就去給你當伴娘。」

  3

  有一次,李晴爸媽來看她,糖醋魚跟著導師去了外地參加一個研討會,她就拉著我一塊和她爸媽去吃飯。我想著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去了。

  吃飯的時候,李晴媽媽突然拿出一疊照片,都是男人的。我大概就明白了,這是在給李晴重新物色對象呢。李晴特別生氣的對她媽媽喊:「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嗎?」李晴爸爸先是跟我點頭以示歉意,然後對李晴說:「爸爸媽媽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我們家本來條件就不好,你要是還找個條件差的,以後別說你們買不起房子,就連生孩子養孩子的錢,我看都很難。」

  我聽李晴提過,糖醋魚的父親早年病逝,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帶大,一個女人要獨自供孩子念到研究生並非易事,聽說欠下不少錢沒還完,現在身體也不太好,可想而知,糖醋魚的重擔一天兩天是卸不下去的。

  所以這都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李晴父母好像也並沒有什麼錯,他們不過是希望女兒能在年輕的時候可以找一個條件好點的男人嫁。

  雖然那頓飯不歡而散,但父母的意見給了李晴不小的壓力,那段時間李晴和糖醋魚總是會吵架。

  我就在隔壁房間里聽著,不敢勸也不好勸。李晴委屈,糖醋魚也無奈,都是沒有辦法短時間可以解決的問題,吵得凶了,李晴會說特別狠的話,讓糖醋魚滾,糖醋魚也真是個心高氣傲的年輕男孩,摔門而走,就真的把李晴一個人留在房間里哭。

  沒想到,此後事情更糟糕。

  糖醋魚的媽媽徹底病倒了,他沒辦法,只好辦了休學,火速趕回了老家,甚至都沒來得及當面跟李晴說一聲。

  他給李晴打電話:「我不念了,我得回老家打工掙錢,照顧我媽,給我媽治病。」

  李晴知道這個時候問他倆的事,顯得特別不通情理,可是她還是問了:「那我呢?」

  糖醋魚半晌沒作聲。

  李晴就把電話掛了。

  糖醋魚也沒再打來。

  4

  2012年我去了合肥,不得不和李晴結束了這近兩年的室友關係。

  我搬走以後,李晴也從那個房子搬出來了。

  搬家的那天,李晴給我發來了一條很長的信息:新住戶嫌地墊臟,一進門就把它們全部扔在了過道上,你還記得嗎?糖醋魚每次來,都會做很多硬菜,我們就跟狗似的趴在地墊上吃,哈哈,那能不臟嗎?

  糖醋魚存了兩個多月的生活補助,給我們買了一個烤麵包機,你還記得嗎?就放在廚房灶台的左手邊,他說我們窮是窮,也要窮講究,這個逗比,趁著新鮮勁給我倆做了好幾天的早餐,後來也沒影了。現在清理東西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已經好久沒用過了,上面全是灰,真是好浪費啊。

  我們用過的東西都還在,只是我們不在了。

  我看后心裡很難過,不知道該回什麼。

  也許這就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吧。在最不懂愛的年紀,遇到了一個最想要愛的人,卻保護不了這份愛,只好任它被現實強大的洪流沖走,一點一滴,甚至都來不及察覺。

  李晴向父母妥協了,她開始不是在相親,就是走在去相親的路上,最後終於嫁給了一個高知,有房有車。

  她沒通知我去參加她的婚禮,更別說當她的伴娘了。

  結婚以後,她在微信上跟我說,她老公賺得還可以,脾氣很好,對她不錯,儘管婆婆有些挑剔,但好在老公不是媽寶男,日子平平淡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

  又過了一年,李晴在朋友圈發她升級做媽媽了,她生了個女兒,眼睛大大的,像她。

  我回成都去看過一次李晴和她寶寶,她老公果然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修養很好,可總覺得李晴和他交流有疏離感,敬有餘而愛不足。她會說:「老公,麻煩你給我遞一下水杯。」她老公會微笑著跟她說:「你等等。」拿到水杯以後,李晴又會說一聲「謝謝」。

  我想起以前李晴和糖醋魚……還是打住吧,都是過去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5

  只是,我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會再見到糖醋魚。

  一天晚上,我在成都的一個飯店吃飯,結賬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叫了一聲:「李顏」,聲音又熟悉又陌生。回頭一看,我看到了糖醋魚。他瘦多了,可我還是認出了他,他也欣喜如狂的說「真的是你啊,我沒想到還能碰見你。」

  這幾年發生了許多變故,他母親去世了,債主天天去他家樓下堵他,前前後後處理了不少煩心事。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少年感,更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大叔。

  糖醋魚告訴我,他結婚了,有一個快滿兩歲的兒子。他給我看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他媳婦很溫婉嫻靜的樣子,和李晴的感覺有點像。他們夫妻關係並不是很好,但他感謝這個女人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照顧過他,所以繼續熬著吧。

  之後,我倆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我知道他很想問李晴的情況。可是要不要說呢,我心裡沒譜。

  所以我給李晴發了一條微信:我看到糖醋魚了。

  過了一會兒,李晴直接打電話過來,她膽怯的問:他還在嗎?我說在,她又問我:你們在哪兒?

  我告訴了李晴,李晴來了。

  幾年後,我們三個人重新站在了一起,心境卻和以前大有不同。糖醋魚見李晴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好久不見」,而是「對不起」。

  李晴冷笑了一聲「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們沒有誰對不起誰。」

  糖醋魚說:「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我沒臉見你,我窮,你跟著我吃了那麼多苦。我媽病了,我一聲不吭就把你扔下了。每次和你吵架,我也不主動道歉,我……」

  李晴聽糖醋魚這麼一說,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就像當初他們吵架的時候一樣。他們兩個人抱在一起,糖醋魚邊哭邊道歉,李晴邊聽邊默默流淚。

  但最後李晴推開了糖醋魚,她說:「好了,終於當面了結了。唐楚瑜,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了。」那是在我印象中,李晴第一次連名帶姓稱呼糖醋魚,她頭也不回的上了一輛計程車,消失在夜幕中。

  糖醋魚向前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他蹲在地上,哭得很大聲很大聲。他說:每年他都會回成都來一次,去我們之前租的房子周圍轉轉,去學校碰碰運氣,可就是不敢親自向別人打聽李晴的消息。現在終於再見一面,卻像被剜走了心尖上的一大塊肉,而且這窟窿恐怕這輩子也填不上了。

  這就是一種永失吾愛的痛吧。

  那夜,李晴也給我打來一個電話,這是她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

  她站在她家樓下,不敢以這個狀態回家。她說,恨只恨她太不勇敢了,糖醋魚太不堅持了,如果當初誰能服個軟認個輸,他們也不至於會分開。她還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大家再也回不去了,還提什麼當初呢……說完,她失聲痛哭。

  在這之後,李晴和糖醋魚就像約好了一樣,再也沒有聯繫過我。我就像可以聯結他們之間的那段橋,是時候該徹底砍斷了。

  我理解,有些記憶只適合飄散在風中,人生也總有一次刻骨銘心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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