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心潮翻湧,輾轉反側,只為了一位美麗的女孩。她不過20芳華,已在魔都立足,美麗聰慧的她,面前鋪展著無限的人生可能。但她選擇了去做一件驚世駭俗的事,以墨污偽人像的豪氣,表達她自己對世界的立場和態度。
她的清剛決絕,她的大勇大智,叫我汗顏,叫我徹夜難眠。看了我昨夜朋友圈發的照片,有人跟我說,她太衝動,這樣做不值得,應該學會保護自己。我苦澀地笑了,淚迷濛了雙眼。
保護自己,十四億人都在保護自己,卻保護得沒了自己。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講話不許笑,還有一個不許動,就這樣我們頭髮慢慢白了,皮膚黑了,皺紋越來越多了,就這樣我們走進生命的冬日,天黑得越來越快了。每讀葉匡正先生的《我們都是木頭人》,我都悲哀徹骨。我們保護的是什麼自己喲!
我在《如何保護自己是個終極命題》一文中說過:所謂保護自己,就是生而有翼就該翱翔高飛,因害怕獵人的槍口而蜷曲如雞就是對自己的犯罪。若論保護自己,這世上最懂得保護自己的莫如「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譚嗣同,莫如「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的鑒湖女俠,莫如「將這一滴注向祖國的血液里,將這一滴向摯愛的自由獻祭」的林女士,莫如魂歸大海沒有敵人的博士。若真懂保護自己的人傑不絕於世,這世界早已改天換地。
我在《美國人改變世界,中國人改變自己》一文中提到,美國的出廠設置就是為了守護一顆自由之心。美利堅告訴孩子,如果這世界配不上你這顆自由之心,你就要去改變世界。而我們的社會告訴孩子,如果這世界配不上你這顆自由之心,你要變得跟世界一樣不堪,去迎合這世界。所以,我們可以看看現在兩邊的樣子,是否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五月花號天路客為何漂洋越海追尋新大陸?因為他們不想改變自己,活在一個失去信仰的世界。大陸會議的代表為何要發布《獨立宣言》挑戰英王?因為他們不想改變自己,在英王的淫威下扭曲如蟲。漂洋過海危險不危險?在那個乘著木船戰風浪的年代危險極了,遇上一次風暴就可能葬身魚腹,五月花號就差點翻船,航程中死了一名船員和一名嬰兒。跟英王對挑危險不危險?
拿起武器上戰場的活兒有不危險的嗎?但既然不想改變自己,他們就決定改變世界,越困難越向前。結果,他們做到了,在蠻荒之地開墾出了上帝之國美利堅。今天的美國人可以上街,可以遊行,可以擁槍,可以批評,可以燒國旗,更可以隨便修理總統。川普上任才一年半,已經被玩壞了。有展覽他裸體塑像的,有朝他豎中指的,有拒絕跟他握手的,有拿他做成各種裸體動圖的,有在推特上各種髒話懟他的。他能怎麼著?連拉黑懟他的網民都不成。這一切叫做什麼?這一切就叫做免於恐懼的自由。
為什麼我寫篇文章也有愛我的讀友替我擔心得要命?為什麼一位20出頭的女孩做了一件在美圜最尋常不過的事就成了壯士?為什麼很多人明明知道這麼做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權利,卻認為這麼做太衝動不值得?因為我們早已習慣摸黑生存,習慣了在恐懼中屏住呼吸,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笑,我們早忘了怎麼做人。
保護自己個頭!我們早被世界改變得不成人形。美麗而勇敢的董姑娘,她只是在墨汁揮灑間,向我們示範了一把怎麼做人,但這已經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可見我們生活在怎樣一個魑魅魍魎的人間。您說,我們該不該去改變這天,改變這地,還是該繼續扭曲自己?
242年前的今天,托馬斯·傑斐遜替十三州的自由人民發出了他們的聲音:「一個君主,當他的品格已打上了暴君行為的烙印時,是不配作自由人民的統治者的。」有的人,我們要讓他知道他不配。
我不奢望她能平安歸來,她知道它們的狠,否則不會有那麼高貴的恨。她的決絕讓我知道她已寧為玉碎。這樣的義無反顧美得令人心碎。所以,我只將眼淚往心裡流,而將文膽向筆端生。美麗的女孩,她成就了最美的自己,這個世界配不上她的美。
所以,請別問值不值得,別說沖不衝動,我們該做的,難道不是讓這不堪的世界配得上她的美麗,而不是讓美麗的她去迎合這不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