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兩天是國內高考的日子。自從1977年10月恢復高考,1978年正式推出夏季高考,至今已整整40年了。
從當初全國排隊搶購《數理化自學叢書》,到如今高考期間封路禁汽車鳴笛;從當年「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到如今中戲北電招生擠爆現場網路;從高考科目內容形式不斷創新改變,到全國高校的院系調整校名變更,高考已然成為中國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這些也無一不在說明和強調著這場考試對學生個人以及考生全家甚至全校全村全區全市的重要性,人人都在希望著這場考試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而確實,這場考試也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我的高中母校四十年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型國企的子第中學,79年高考前,集結了23名優秀的高一學生成立了一個"火箭班」,強化學習幾個月後,全部考入重點大學,並且囊括了區、市裡的前幾名,一炮打響,幾十年過去,如今已是全國百強中學。當年那二十多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後來大多成了第一、二拔公費或自費出國留學的,如今可能很多都在北美。
三十年前我的高中老師們曾有去湖北有名的重點中學---黃岡中學參觀學習,回來后感觸頗深,給我們描述他們見到的震撼場景:高三教室門口一邊掛皮鞋一邊掛草鞋,提醒學生們考上大學穿皮鞋,高考落榜穿草鞋。教室後面黑板上一行醒目大字:「距高考還有XX天」倒計時地催促著每一個考生。那時的高考真的是千軍萬馬擠過獨木橋。而且因為地域的差異,江蘇湖北湖南河南等省份的大學錄取分數要比其他省份高出很多。這也意味著這些地方的孩子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改變命運的機會。
1999年全國高校開始擴招,大學門檻一下子降低許多,學費猛升很多,高考似乎不再那麼艱難,但幾年以後大學生畢業后就業難了。大學生們不再是天之矯子了。自費留學的也越來越多,改變命運有了更多的渠道。高考不再是唯一的路,但仍是絕大多數青年人的橋和梯。
大約2004年,一篇網文《我奮鬥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引爆了網路,引起了廣泛的社會共鳴和討論。但幾年後,又一批網文《我奮鬥了18年不是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我奮鬥了18年還是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引起了另一波討論和爭議,社會巨大的貧富差距已不是一場為時兩天的高考就能縮小的。希望改變命運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卻改變不了自己與他人的差距,那種失望與失落是沒有另一場考試來拯救的。
2006年的7月,一則新聞震驚了加拿大的華人:擁有美加雙博士學位的清華學子蔣國兵從多倫多的高速公路立交橋上跳下身亡,他是79年湖北高考理科狀元。高考改變了他的命運,從小縣城到北京到加拿大,但誰也猜不到他最後的命運竟是如此凄慘。
我自己當然也被高考改變了命運。雖然有大學可上,但看到很多平時成績和自己差不多或不如我的高高興興上了理想的大學和專業,自信心大受打擊,猶如高考落榜,鬱鬱寡歡了一個暑假,最後聽從父母的安排,上了一所離家車程僅半小時的普通大學,學習畢業上班,戀愛結婚生子,在父母身邊平淡地生活工作多年,那時絕沒有想到,多年後的今天,我定居在遙遠的加拿大,遠離父母親朋。命運的改變,是好是壞,真的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