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進趙府

                 （六）進趙府

第二天餉午，當趙躺下治療的時候，叫花子郎中果然大搖大擺地跟著王公公進趙府了，抬頭一望【麗正門】, 老高老高的門檻，矮子哪能走的進？

「哎吆，高煞人，洋盤，阿缺兮（傻里吧唧），跨入不累？」話未出口，浩蕩氣勢撲面而來，宏偉啊，瑰麗，奢華富貴，工力精緻、金碧流丹、華燦照映。 門為硃紅色，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鏤龍鳳天馬圖案，遠望光耀奪目。正殿，副殿，長廊，畫壁，氣勢壓人，又美不勝收，進入後堂，七繞八彎，梅觀賞牡丹的鐘美堂，觀賞海棠的燦美堂，四周環水的澄碧堂，瑪瑙石砌成的會景堂，四周遍植日本羅木建古松的翠寒堂。樓有博雅書樓，觀德、萬景、清暑樓。其中賞梅的有春信亭、香玉亭最為奪目;桃花叢中有錦浪亭;竹林中有凌寒，后苑有各成一景的小園，其中有梅花千樹組成的梅岡，有杏塢，有小桃園，等等。禁中還仿照杭州名勝西湖和飛來峰，建造了大龍池和萬歲山。后苑內人工開鑿的「小西湖」，柳堤環抱，六橋橫枕，層巒奇岫，「亭榭之勝，御舟之華，則非外間（西湖）可擬」。 最妙之處是各種亭台樓閣，百態千容、精巧奇絕，湖光山色、交相輝映。

正如南宋著名詩人楊萬里所贊：「春草池塘太液旁，水晶宮殿牡丹香」。

「和我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奢侈，精緻，排場，人間仙境。趙大官人真的是讓我做一回官家啦, 哈，哈，」正當胡七和王聊得開心之際，尚食局嬤嬤來稟報，午膳已就緒，設在偏殿 [梅子閣]，花季少女春，夏，秋，冬，四個「御侍」亭亭玉立在餐桌一邊，小太監們魚貫似地上餐，沒多會兒，擺滿了一桌：下酒十五盞：
第一盞 花炊鵪子 荔枝白腰子
第二盞 奶房簽 三脆羹
第三盞 羊舌簽 萌芽肚胘
第四盞 肫掌簽 鵪子炙（羹）
第五盞 肚胘膾 鴛鴦炸肚
第六盞 沙魚膾 炒沙魚襯湯
第七盞 鱔魚炒鱟 鵝肫掌湯齏
第八盞 螃蟹釀橙 奶房玉蕊羹
第九盞 鮮蝦蹄子膾 南炒鱔
第十盞 洗手蟹 鱖魚假蛤俐
第十一盞 玉珍膾 螃蟹清羹
第十二盞 鵪子水晶膾 豬肚假江瑤
第十三盞 蝦橙膾 蝦魚湯齏
第十四盞 水母膾 二色繭兒羹
第十五盞 蛤俐生 血粉羹

看得七叔眼花繚亂，不由自主地連轉三圈，嘗了幾盞，唯有「螃蟹釀橙」味道還算贊，「來酒！」

「來了，胡郎中，」王公公提了酒壺準備倒酒，「這是趙爺特地吩咐為您備下的。」

「好好好，謝謝王大官人，」

「春夏秋冬快前來，為胡官人夾菜，伺候好咯！」四女連忙上前服侍。王咬著胡的耳朵說：

「御侍姑娘原本是準備侍奉爺的，剛選的佳麗，今日里讓您老人家做爺了。」王的一番耳語, 胡聽得像耳旁一陣風， 可惜吧？因他一見酒，就忘記了世間任何事情，一盞連一盞，春姑娘是其中天生風騷的，按捺不住的女子，等王一離開，她就摸胡的鬍子，灌他的酒，假醉倒在他身上，這時另外兩個女子都情不自禁地活動起來，喝酒吃菜；春女拉扯胡的衣袖冰冰的一隻玉手像一條竹葉青蛇順勢蜿蜒他的手腕，滑過肘臂，搔繞膈肢窩毛茸茸的，眼神飛啊，雲里霧裡了，禁不住另一隻玉手隔著紗裙褲揉自己的陰唇，頓時暈浪沖頭頂又流向她風顫著的陰蒂，濕了一片；醉醉的胡七：卻木木的，傻笑，舒服；又看他暢開了衣襟，另二女各一人一手撲上去停不住地揉他的胸毛…, 唯有老四冬姑娘慧質文靜，青春年少，看著她們熱鬧，也忍禁不住埋下臉在桌沿上羞羞地笑了起來。

春情萌動啊，四朵嬌艷的花在風中輕搖，「絡腮鬍翹翹」雄姿勃勃成了她們黑黑的盛開的花蕾，活脫脫的一副【四美戲胡圖】，胡引她們犯忌呀，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許她們的人生也許只有今日這回醉……

宮裡的女子們，宮牆內荷爾蒙成了橫衝直撞的一頭野獸，兇猛逼人，宮斗計出不窮，殘忍不堪，她們情願瘋；情願死...，

本來就容易讓女人喜歡的七叔成了四女的香饃饃，也不知到誰調戲誰，哪分得清啊，鶯歌燕舞，像飛出籠的小鳥，昵昵喃喃；嘰嘰喳喳， 外面公公雖說是太監，但也難忍，實在看不下去了，……

胡七啊胡七，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糊裡糊塗地被王送回了家，超兒把他扶在了睡塌上，一點沒有清醒的意思。

王交代完胡七，接著就進了後院的門，一看，驚呆了，院子已飛砂走璧，看不清模樣了，白狐纏龍，刀光劍影，鳳展虎騰，隱隱地像從天際傳來擊鼓琴聲，匯著音樂又像是有兩雙劍在自由飛舞，不見人影，

「您在哪裡？大官人！」

「在此也。」趙答，收勢，站定，然仔細打量手握的銀劍，愛不攝手，

「好劍，好劍，」

「我祖父使用過的龍泉劍，」玉兒回答說:

「如您順手，今後就可以用它和我練習，」

「大官人，今天您沒有治療嗎？」
趙尚未來得及回答，只聽超兒向玉兒報告，

「浴湯已備好。」他們就走去沐浴房，浴桶巨大（用的杉木是從占婆國海盜手裡買的），架在地火磚墊（像北方的炕）上，屋子已經讓水汽瀰漫，趙爺在超兒的攙扶之下，進了浴桶，花瓣漂浮，一股香香的水流襲來，膚暖暖的；情迷迷的，所有的疲憊和緊張，霎時煙消雲散，王還在外面，玉兒已進來，超兒跪下，為趙搓背，玉兒瞧了會兒說：

「趙官人，我為您疏疏頭髮，可好？」

「好，好，」趙閉著眼答應著，玉兒鬆開了他的髮結，哇，怎麼有這麼多白髮，原本玉兒心裡陣陣激情的綺漣化開化開，變得有些心疼，開始集中精神按他的頭皮和後頸穴位，讓他盡量地放鬆，舒服。趙做了這麼多年的君王，洗的是皇式澡，太監侍女縮手縮腳，哪叫舒服，簡直是形式。天下啊，只有富庶的長江三角洲的百姓真正地在生活，問：

「超兒，這裡每家都有浴桶嗎？」

「沒有，別人家，都是很小的，家裡沒有火炕，不燒火的，冬天洗澡很冷的。師傅是仿玉兒姑娘家的。」玉兒想笑，這是秘密，不能告訴趙，她請海盜朋友為她設計而造制的浴室，獨一無二。

沐浴畢，水汽散去，沒有裝潢和傢具，僅幾把竹椅板凳，十分簡陋，哪像宮裡的富麗堂皇，但趙已經容光煥發，一邊喝著太子參湯一邊扶著玉兒軟軟嬌嬌的左手，眼神不離她的，又慢慢地吞服藥丸，時間飛馳，不覺天色已晚，玉兒湊到他臉前輕輕說：

「明天的療程，能請您們早些來嗎？可以嗎？」趙還未回應，王公公竟搶先答道，「沒問題，我們早點過來。」趙看了一眼王，今日怎麼啦，如此積極，想不到比我還認真。皇怎麼了解太監的心思，自王御醫得寵攬權又被貶，聖上身體每況愈下，幾個月的尋醫訪葯，跑斷了腿，一點名堂也沒有，後宮韋太后焦慮萬分嚴厲訓斥，如再完不成旨意，恐太監總的地位不保。好不容有今天的胡郎中，兩天就見起色，那心裡的歡喜，不知怎麼地，讓王公公就忘乎所以了，搶了主子的答話，

「好吧，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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