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魂歸落基山-第五十八章

作者:小樂  於 2021-12-6 16:37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不等保安隊長說話,我又插嘴道:嫌他爹媽給起的名兒丟人唄!

保安隊長斜了我一眼,眼神兒里透出一股子寒氣,給我的感覺好像他下一秒就能活吞了我似的。

我可不想觸這霉頭,趕緊給自個兒打圓場道:您別生氣,我開玩笑呢。我估摸著您八成是肩負著拯救人類的重大使命,所以用了個化名兒,對吧?

接著,我又沖安吉拉說道:其實叫啥名兒不重要,只要他還是您心裡的那個他,甭管海枯石頭爛山崩大地裂,此情永不渝就成。得嘞,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瞧您二位可是有日子沒見面兒了,這憋了一肚子的話兒怕是快從嗓子眼兒里漾出來了吧?我們要是還呆在這兒礙眼就有點兒太不知進退了。您二位慢慢聊著,我們先撤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後會有期吧您吶!

說完,我沖倆人抱了抱拳,拽了唐凱一把,拔腿兒就走。

安吉拉應該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憑她的心智,在腦子清醒的時候,我那套連我自己都不信的詞兒根本不可能糊弄得了她。我只能趁她現在被老情人頂得上頭的時候趕緊脫身,不然的話,被一個當警察的娘們兒給纏上了,不死也得扒層皮。

可這世上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沒等安吉拉反應過來呢,保安隊長把胳膊一橫,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瞪著他,問道:哥們兒,有事兒嗎?

保安隊長說:別著急走,你的事兒還沒說清楚呢。

我說:有什麼事兒沒說清楚?

他伸出倆手指頭晃了晃,說道:第一,你這身衣服哪兒來的?第二,你跑停屍房來幹什麼?

我瞥了一眼安吉拉,她正盯著我呢,估計也是在等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我對保安隊長說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保安隊長說:當然有關係,我是安保經理,管的就是你的事兒。

我說:我剛才已經說了,衣服是萬聖節的行頭……等一下,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保安頭兒?你的證件先給我看看。

保安隊長冷冷一笑,抓起掛他脖子上的名簽遞到我眼前兒,說道:這回你可看仔細嘍!

剛才他就給我看過一回,當時我並沒當回事兒,只是掃了一眼,壓根兒沒往心裡去,這次沒轍,只能一邊兒裝模作樣地瞅著一邊兒琢磨著對策。名簽上除了他的大頭照,就是職務名稱和他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一看就是中國人的漢語拼音,「WUJIU FAN」。這孫子姓「范」,至於是飯桶還是飯缸,那就只有鬼知道了。唐凱從我身後湊了過來,瞅了一眼那名簽,接著他就跟踩了地雷似的渾身一哆嗦,一把抓住我胳膊,使勁兒往後拽著。

我轉頭瞥了唐凱一眼,他滿臉煞白,不停地沖我使著眼色。

按照以往的經驗,唐凱肯定是有事兒,可我從來沒見他慌成這樣兒。我用詢問的眼神兒看著他,他皺了皺眉,又擠了一下鼻子。這是我倆進山打獵的時候他在發現獵物后常用的信號,那意思是趕緊動手,按照常規來說,他接下來就會用手勢告訴我獵物的方位。可眼下這形勢也不是打獵啊,我一下子被他給搞懵了。唐凱見我還沒反應過來,做了個「快跑」的口型。

我還不知道現在應該腳底抹油趕緊遛嗎?我倒是得能遛得掉啊!保安隊長和安吉拉倆人正站在門口,把道兒堵得死死的,用強的話,我一點兒把握都沒有,不要說那個輕輕鬆鬆就把我給拽一趔趄的保安隊長,光是安吉拉我都不一定能搞定。就算是我能搞定安吉拉,我也沒那膽兒動手,我要是碰掉她一根頭髮,保安隊長還不得跟我玩命兒啊!

唐凱見我還是沒有反應,一把把我扒拉到一邊兒,沖保安隊長連鞠躬帶作揖地說道:大……大哥,我倆剛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高抬貴手,放我倆一馬。我倆也沒幹啥壞事兒,就是鬧著玩兒,打賭看誰膽子大敢到太平間溜達一圈兒。沒想到打擾您了,我倆不是故意的,您老別往心裡去。

說著話,唐凱還用胳膊肘懟了我一下,那意思是讓我跟著幫腔。

這可就有點兒難為我了,憑我的性格,寧肯被人打死也不會這麼討好人家。佛爭一拄香,人活的不就是那口氣嗎?更何況這保安隊長不過就是這醫院裡看大門兒的頭兒而已,丫再牛B也沒有執法權,我就不信他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唐凱這卑躬屈膝的德性也太掉價兒了,我還從來沒見他這樣兒過。別看他是當房產經紀的,可也是卡村兒屈指可數的純爺們兒,敢說敢做,有錢不賺也要圖個痛快,要麼我倆能臭味兒相投成了鐵磁?今兒個他這是怎麼了?

我狠狠地用膝蓋頂了一下唐凱屁股,說道:你丫吃錯藥了吧?!

唐凱捂著屁股轉頭瞅著我,直眉瞪眼地說道:你知道這位是誰嗎?

我說:天王老子?

唐凱說:別他媽胡說!這位是范八爺!

我說:八爺?卡村兒這地界兒還沒聽說過有誰配得上叫爺的。

唐凱很無奈地喘了口粗氣兒,又做了個口型,這回我可是一點兒都沒看懂。

看著我一臉懵逼的樣兒,唐凱像是真急眼了,說道:哥!你是真能把人給急死啊!

沒等我說話,安吉拉「咯咯」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有點兒刺耳,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保安隊長也跟著「嘿嘿」了兩聲,說道: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配得上叫一聲爺啊?

我瞥了他一眼,說道:大事兒有擔當,小事兒不計較,痛痛快快地做人,利利索索地辦事兒,吐口唾沫都是根釘兒。

保安隊長點了點頭,說道:好像有點兒道理。你這意思就是說,我要是再跟你糾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有點兒不夠爺們兒了,是吧?

安吉拉輕輕拉了保安隊長胳膊一下,說道:你說什麼呢?

保安隊長轉頭對安吉拉說道:他干過殺人放火的事兒嗎?

安吉拉說:我哪裡會知道?

我說:大姐,您這時候可別給我扎針兒啊!我是什麼人,您是最清楚的。是,我確實是有些事兒說不明白,可我早就說過了,我會配合政府的。而且我都跟您交待過了,我有證人,我這就去把證人找來成嗎?

保安隊長用詢問的眼神兒看著安吉拉,安吉拉想了想,沖他微微點了點頭。

保安隊長對我說道:行!我姑且信你,你先走吧。

我心想:你大爺的!有你什麼事兒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腰裡別著個死耗子愣裝打獵的。要不是打不過你丫的,我能受這份兒氣?

保安隊長又說道:不過,三天之後,你必須回來,帶著證人。

我說:回來幹什麼?

他說:把你的事兒說清楚。

我說:您這是鬧的哪一出啊?我就算是回來把事兒說清楚也應該去……

我瞅了安吉拉一眼,接著說道:去大姐那兒吧?

他說:不!就到這兒來。

我又瞅了一眼安吉拉,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意思就是默許了,還真他媽是夫唱婦隨。

我深吸了一口氣兒,強忍著怒火,說道:成!您說到哪兒就到哪兒。三天之後,我一準兒回來,咱不見不散!

保安隊長微微一笑,站到一邊兒,讓出了通道。

我昂首挺胸,頭也不回地從這二位中間穿了過去。

唐凱跟在我身後,還沒忘了跟人家套磁兒,一邊走一邊說道:辛苦了,辛苦了!改天請二位吃早茶哈。

出了停屍房,我才發現一個問題,來的時候是那個小護士帶的路,我當時一門心思地盯著她扭來扭去的屁股了,壓根兒就沒記道兒,唐凱也沒比我強到哪兒去,再想往回走的話,我倆找不著道兒了。這還不算,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兒的二貨給這醫院做的建築設計,把這地下部分搞得像個迷宮不說,連照明都不捨得用,能省就省,弄得到處是一片昏暗,要是換成眼神兒不好的人,保不齊走著走著就能撞牆上。我和唐凱跟沒頭蒼蠅似的,瞎轉了能有半個鐘頭才找到一個安全出口,那門栓上落了一層灰,看樣子是經年累月沒人打掃過衛生了,門上的「EXIT」指示燈壞了一半兒,只剩下「E」和「T」還亮著。唐凱用詢問的眼神兒看著我,我想都沒想,抬腿一腳踹到了門栓上,大門「咣當」一聲開了,一股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我倆忙不迭地沖了出去。

站穩腳跟后,我四下瞅了一眼,這才看清楚我倆來到了醫院的後院兒。原來這醫院是建在一個斜坡上,那地下部分其實有一半兒是連接到醫院背面的地表的。只是這兒平常很少有人來,用地磚鋪成的通道上長了不少雜草,就像一座已經荒廢很久的大宅子的院子一樣。 

這會兒,天上掛著一輪碩大的月亮,又是一個黑夜。

唐凱雙手合十,沖那月亮拜了兩拜,嘴裡念念有詞地說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我說:你幹嘛呢?

他轉身看著我,長出了一口氣兒說道:咱倆算是撿了條命回來。

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猜我剛才在太平間里看到啥了?

我「哼」了一聲,說道:你見鬼了?

他說:不是!我看到有一個柜子上貼著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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