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趁傑克愣神的功夫,用右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顆手雷,說道:「(英)這是一顆俄制F1手雷,我已經把延遲引信的時間調成了一秒……」
說著,劉風迅速拔掉了保險,把手雷舉了起來。
傑克神情緊張地說道:「(英)你他媽的……」
劉風說道:「(英)F1手雷是出了名的大威力,有效殺傷半徑三十米。只要我的手鬆開,我相信在一秒之內,你我都跑不出死神的手掌心。」
傑剋死死地盯著劉風手裡的手雷,說道:「(英)你在耍我?」
劉風似笑非笑地說道:「(英)用槍的話,我沒有把握贏你。用這個小東西,我百分之一百可以確定你不可能再去騷擾我朋友了。」
傑克說道:「(英)就為了這個,你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覺得你應該去看醫生了。」
劉風說道:「(英)你不也是為了男人的尊嚴要和我決鬥嗎?對於男人而言,總會有一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對吧?尊嚴,榮譽,家人,還有責任。」
傑克說道:「(英)你究竟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保護你的朋友?」
劉風說道:「(英)為了哥們情誼。但是在英語里沒有這個詞,因為你們的文化傳統里就沒有這個概念。這不是普通的友誼,你不會懂的。但是我可以教給你,記住了,這個詞在中文裡叫『義氣』,跟我重複一遍,『義氣』……」
傑克狐疑地看著劉風,說道:「(英)我沒辦法相信你說的話。」
劉風微笑著說道:「(英)我不需要你相信我說的話,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現在,放開你的槍,把手慢慢地拿出來!」
傑克沒有動作。
劉風說道:「(英)怎麼?你想賭一賭嗎?好!我數三下……」
傑克慢慢地把右手從懷裡抽了出來,攤開雙手,說道:「(英)夥計!你別衝動……」
劉風微笑著說道:「(英)你也不想死,對嗎?」
傑克說道:「(英)當然!」
劉風說道:「(英)那就好!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把問題解決了。從道義上講,我不能把你扔在這高速公路上。就你這身打扮,我估計沒人會讓你搭便車。儘管你可以打電話叫人來幫你,但是既然是我把你從巴士上拽下來的,我就有責任把你送回城裡。」
劉風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皮卡,又沖傑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劉風的用意很明顯,他是在盡量拖延時間,使傑克沒可能再追上戰東。傑克也很明白這一點,但他卻對此無可奈何,只得乖乖地坐上了皮卡。
傑克曾經和瑞恩一起仔細研讀過劉風的檔案,和安吉拉在警局電腦系統里查閱過的那一份內容有所不同,這份國家安全情報局的內部檔案對劉風的生平有著更加詳細的記錄,並且增加了一份心理學專家對劉風做的評估。在評估里,有三條內容給傑克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第一,劉風有種族主義傾向,他在某種程度上對本種族有著類似於「白人至上主義」的思想認識。第二,劉風屬於輕微的衝動型人格障礙,當受到劇烈刺激時,會爆發出自身無法控制的暴力衝動行為。第三,劉風有著強烈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結,這似乎與華人的傳統文化提倡的集體主義精神有所相悖,很有可能會使得他不被自己的族群所理解和接受,從而導致他的衝動型人格障礙有加重的可能。
此時此刻,劉風的表現和他手裡那顆碩大的F1 手雷都使得傑克更加確信,心理學專家所做的評估完全正確。在傑克看來,劉風的行為和瘋子無異。傑克雖然可以為了報復戰東而徹夜守候在農場外面,但他並不想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尤其是不想陪一個瘋子去死。
劉風開著皮卡,徑直把傑克送回到卡城的灰狗巴士車站。一路上,劉風那隻攥著已經拉掉保險的手雷的手,隨著車身的晃動,不時地在傑克身旁有意無意地蹭來蹭去,傑克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直到劉風停穩了車,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然而,劉風卻在傑克下車的時候,抓住了他的一隻手。
傑克渾身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了起來,問道:「(英)你想幹什麼?」
劉風壞笑著說道:「(英)雖然我不希望再見到你,但是我們中國人有句俗話叫『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傑克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看著劉風。
劉風把手雷硬塞進傑克的手裡,說道:「(英)拿好了,別鬆手。我和你算是有緣,這是送給你留做紀念的小禮物。記住,延遲引信只有一秒的時間。不用找排爆專家,給納稅人省點錢吧,用一根細鐵絲就可以替代保險針。」
說完,劉風沖傑克擠了擠眼,鬆開了他的手,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緊緊握住手雷跳下車后,指了指副駕駛座的車門說道:「(英)麻煩你……」
傑克無奈地用肩膀關上了車門,劉風笑著沖他招了招手,開車離去。
當傑克的身影在皮卡的後視鏡里消失后,劉風撥通了戰東的手機,囑咐他在最近的一處巴士車站下車,換乘加拿大客車公司的巴士。
戰東好奇地問劉風是怎樣搞定傑克的,劉風說道:「哥們兒軟硬兼施,連哄帶嚇唬,跟那小子侃理想,侃人生。侃得丫痛哭流涕的,非跟我要電話號碼,說是以後要跟我學禪。」
戰東說道:「你就忽悠吧!還跟你學禪,你自己知道『禪』字兒怎麼寫嗎?」
劉風說道:「你還別拿豆包不當乾糧,趕明兒你周遊列國回來以後,哥們兒給你也好好上一課。」
戰東說道:「你少喪門我!你以為我沒聽出來?周遊列國,那不是孔老二嗎?那哥們兒領著一幫徒子徒孫兒晃悠了十幾年,最後還是灰溜溜地回了魯國,一輩子也沒實現他的政治抱負。你丫的是成心的吧?」
劉風笑著說道:「呦!您聽出來了?」
戰東說道:「幾十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劉風說道:「你可真粗俗。行了,甭跟我這兒沒事兒咳嗦嗓子了。剛才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戰東說道:「你放心!我不傻!」
劉風掛了電話,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趙粗重的聲音從皮卡的音響里傳了出來:「哪位?」
劉風連忙說道:「趙大哥,我是劉風。」
老趙說道:「是你呀!好長時間沒聯繫了。」
劉風說道:「我找您有點事兒,想請您幫個忙。」
老趙說道:「行!沒問題!我答應你了。」
劉風驚訝地說道:「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兒呢,您就答應了?」
老趙說道:「因為我也有事兒要找你幫把手,只要你答應我,不管你求我辦啥事兒,老哥我都沒二話。」
劉風問道:「您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做的?」
老趙說道:「電話上說不清楚,我在溫哥華,你現在來找我吧。」
劉風猶豫著說道:「溫哥華……」
老趙說道:「怎麼著?嫌麻煩嗎?」
劉風說道:「沒有!您把地址發簡訊給我,我這就趕過去。」
老趙說道:「爽快!這才叫爺們兒!」
馮佳欣在機場被兩名皇家騎警警員帶走後不久,就通過她的私人律師通知了國內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同時還把消息告知了焦急地等待了一個晚上的老趙。至於馮佳欣被扣留的原因,律師傳達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解釋:加拿大當局代表美國政府暫時扣留,因為馮佳欣涉嫌違反了美國對伊朗的制裁令,並向多家金融機構提供了虛假信息。
大多數聽到這一新聞的人的第一反應是:這件事和加拿大有什麼關係?馮佳欣並沒有在加拿大觸犯任何法律,為什麼會被加拿大警方扣留?即使是在執行美加兩國之間簽署的引渡條約,按照1999年加拿大的「引渡法」規定,根據加拿大法律能夠被判處2年以上監禁或者犯有更加嚴重罪行的人,才會被執行引渡程序。
很顯然,一向被標榜為司法獨立的體系在此時似乎出了點小問題,而這個小問題卻將會導致一系列嚴重的繼發事件和後果。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沒有想到這一點,對於像老趙一樣的普通人來說,更不會去進行深入的思考和分析。但是老趙和其他吃瓜群眾不同,在馮衛國去世后,他在潛意識裡把自己當成了馮衛國的繼任者,替馮衛國照顧女兒已經成了他義不容辭的責任。當馮佳欣的律師告訴老趙,如果馮佳欣被引渡到美國受審並被定罪的話,將要面臨的刑期最高可達30年時,他再也坐不住了。老趙絕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一個平民的方式來解決通過外交途徑無法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