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推門進了艙房,看到馮佳欣正坐在床邊吃面,他愣住了。這時,劉風也戴好了頭套,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大劉指著馮佳欣問道:「小娘們,誰給你解開繩子的?」劉風在他身後說道:「是我。」大劉轉身看著劉風說道:「你他媽的解開她,不怕她跑了啊?」劉風沒有理他,徑直坐到了床對面的椅子上。馮佳欣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看著他倆,劉風輕聲問道:「面好吃嗎?」馮佳欣微微點了點頭。大劉氣哼哼地拽過一把椅子放到門口坐了上去,雙手抱肩看了一眼劉風,又轉頭盯著馮佳欣,不再說話。
溫哥華冬天的雨總會夾雜著小雪,但是落到地上之後就全部化作了水,把一些沒有柏油覆蓋的路面弄得泥濘不堪,天氣也隨之變得陰冷起來。錢家棟非常不適應這種氣候,他在酒店的房間里像頭困獸一樣來回踱著步。一想到此行肩負的任務還沒有任何頭緒,而唐警長的態度又令他總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錢家棟就感到格外的煩躁。身為情報組的警員,雖然錢家棟剛剛從警校畢業,但是在學校課堂上和情報組的實際工作中,他都已經學會了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他也完全能理解在黑與白之間,總會有人遊走於灰色地帶。可是錢家棟始終無法接受的是,身為法律捍衛者一員的唐警長居然也有著與這些灰色人類相似的處事態度。自從把他送到酒店之後,唐警長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再無音訊,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錢家棟卻是度日如年。看著窗外的雨雪,他終於按耐不住了,拿起酒店房間的電話,撥通了唐警長留給他的手機號。電話很快就通了,唐警長慢條斯理地說道:「Hello, Jackie Tong speaking.」錢家棟說道:「唐警長,您好!我是錢家棟。」唐警長高興地說道:「哦,錢督察,怎麼樣?酒店裡住的還滿意嗎?有沒有吃晚飯……」不等他問候完,錢家棟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唐警長,我想問一下,咱們這個案子,您有什麼安排?」唐警長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什麼案子?」錢家棟急了,不滿地說道:「就是我在香港辦的案子啊!您不會忘了吧?」「哦,哦!」,唐警長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上年紀了,記性不太好,你多包涵。你是說大圈的那兩個人吧?」錢家棟皺起了眉頭,說道:「是的!我想和您見面好好談一下。」唐警長爽快地答應著:「好的,好的,沒問題。這樣吧,我正在吃晚飯,你在酒店等我一會,我去接你。」錢家棟輕輕出了一口氣,說道:「好的,我等您。」說完,他像是怕唐警長反悔一樣馬上掛了電話,重重地坐到了沙發上。
唐警長放下手機,剛剛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到嘴裡,耳邊就響起了門鈴聲。他嘆了口氣,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吃個飯也不讓人安生。」一邊扶著桌子費勁地站起身來,來到房門前,從門鏡里向外看了看后拉開了大門,門外站著的正是一臉焦灼的陳浩。唐警長說道:「阿浩,你怎麼有空跑我這裡來了?」陳浩閃身進了房門,說道:「唐叔叔,我有急事找您。」
唐警長關上門后,領著陳浩向餐廳走去,邊走邊說道:「我正吃飯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呀?有什麼急事,邊吃邊說。」陳浩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哪兒有心思吃飯呀!我的好朋友被人綁架了!」唐警長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了筷子,說道:「哦!是誰被什麼人綁架了?」陳浩坐到唐警長身旁的一把椅子上,說道:「馮佳欣,我從小玩兒到大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被誰綁架了,這不是來找您了嗎?」唐警長側臉看著他,說道:「那你怎麼知道是被綁架了?」陳浩把當時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後氣憤地說道:「那些警察說只有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才可以報警,他們才會去找人。」唐警長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按照規定確實是這樣,也許你的朋友只是到朋友家過夜了。」陳浩說道:「不會的,我最了解佳欣了,她從來不會在外面過夜。」唐警長又點了點頭,說道:「哦,乖乖女。很難得哦!」陳浩著急地說道:「唐叔叔,這事您一定要幫忙啊!」唐警長笑了笑,說道:「你要我怎麼幫你?」陳浩說道:「我哪兒知道?這個您是行家!」唐警長用筷子點了點桌上的飯菜,說道:「行家也要先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做事,對不對?正好,我一個人吃飯有點悶,你去拿雙筷子,咱爺倆一起吃。」
大發匯兌是大溫地區唯一營業到凌晨兩點的匯兌公司,表面上看大發做的業務和普通匯兌公司沒有什麼區別,凡是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這裡在普通業務之外還做著地下錢莊、放高利貸、買賣贓物等等一切和錢有關的黑道生意。分佈在大溫地區的四家分店只是大發的整個生意網路中很小的一部分,他們在中國大陸、香港和台灣地區都有自己的代理。沒人知道大發的資金實力有多雄厚,人們只知道大發可以在任何時候把他們需要的任何一筆金額的現金放到他們的面前。小林選中取錢的這家大發分店位於一條商業街的盡頭,從門前的小路往東五十米就可以直接開車上環城高速。
小林先是開車在商業街上來迴轉了兩趟,他一邊慢慢地開著車,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確定安全后,把車停到了大發的門口,沒有熄火。小林下車后沒有馬上進門,而是站在房檐下點著了一根煙,他漫不經心地一邊抽煙一邊踱著步,時不時地透過漫天的雨雪打量一下四周。抽到一半的時候,小林扔下了手裡的煙頭,轉身進了店門。
店裡的裝修很簡單,大門兩旁分別擺著兩個單人沙發,正對大門的是半人高的櫃檯,從天花板到櫃檯上端豎立著一排拇指粗細的鋼管,鋼管外側是一層防彈玻璃牆,櫃檯上方的天花板上裝有一個三百六十度廣角攝像頭,櫃檯後面的牆上有一扇帶密碼鎖的鐵門,在櫃檯的正中間有一個一尺寬的帶前後移動擋板的凹槽,那裡是櫃檯內外交流的唯一通道。
櫃檯里坐著一個女接待員,小林進門後走到她的面前,把一張紙條塞進了櫃檯上的凹槽里,女接待員推動擋板,從凹槽里取出了紙條看了一眼后,起身打開了櫃檯右側的一扇鐵門,從櫃檯里走了出來,對小林說道:「林先生請跟我來。」說完,她來到櫃檯旁的一扇帶密碼鎖的鐵門前,輸入了一組密碼后,鐵門無聲地向外開了一條縫,女接待員拉開鐵門,領著小林走了進去。
小林進門后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電梯,女接待員關上鐵門后按了一下門旁鍵盤上的按鈕,電梯門從一側滑出關閉后,電梯開始下降。幾秒鐘后電梯停住了,電梯門向一側滑開,展現在小林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兩側各有三扇一模一樣的帶密碼鎖的鐵門。女接待員打開了通道右側的第一扇門,小林跟著她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大約有五平方米面積的小房間,房間四周的牆上嵌著一排LED燈,天花板的正中央也裝有一個三百六十度廣角攝像頭,房間中央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台點鈔機,桌子旁邊的地面上擺著四個黑色的旅行袋,袋口拉鏈已經拉開,可以看到旅行袋裡裝滿了鈔票。在女接待員的示意下,小林坐到了椅子上,女接待員說道:「請您清點一下這些現金的數額。」
與此同時,在大發的店門口,一輛黑色賓士SUV慢慢地停到了小林的車后。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華人男子下車后徑直走進店門,坐到了門旁的沙發上,靜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