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卻的不止季節（14）

如果是赴一個有感覺的約會，愉悅的心情有萬種，也許像一個放學歸來的兒童；也許像迷途的倦鳥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棲息地，如果反之呢，也許會像兒童去上學一樣的滿臉懊喪；也許會像那隻迷途的倦鳥偏偏又碰上了一場大雨。儘管是自己設計好的約會，也是一樣的。

距離林靜與那鄰居老趙的見面日越來越近，林靜反而高興不起來，倒像是一個任務等待自己去完成似的，這任務還是自己給自己安排的。昨天還沒有感到任務的臨近，因為上班忙了一天，來不及多想，今天是自己的休息日，閑下來了，反倒是覺得比上班還要勉強自己。首先是不知道如何打扮自己，如果是自己十分中意的人，肯定會在裝扮上費盡心思，現在卻離中意還差十萬八千里呢，打扮起自己來有些牽強。好像是為了自己的臉面更加的周全有光，也許還為了今後的選擇權還在自己這一端吧，說白了還不是自己好強的性格不讓自己松怠罷了。

她的臉本來就十分秀氣小巧，臉蛋小小的，下巴又生得尖尖的，雖算不上是一個標準的鵝蛋臉，但還是算的上玲瓏精緻的，小巧的鼻子雖然點綴了點點淺色的雀斑，但直直挺挺的很耐看。富有立體感的人中線把一張嘴巴也襯托得像是孩童一般的稚氣無邪。撲了點粉底霜之後，又遮住了由於經常值夜班所形成的眼下的兩團淺暗灘。她想了一下口紅的顏色，選了半天，偏偏選了一款淡粉色的口紅，這倒是有別於她年輕時候的鮮重色。輕輕的抹上一層，整個人加上本來的雋俊底色，立刻就顧盼生輝起來。又對著鏡子一笑，一股薔薇的淡淡清香隨之泛生。

他們的約會是在晚上，地點也不太遠，選在了林靜父母所在小區的一家餐館，這家飯館在小區里還算上乘，還開了多家的分店，名字嘛也通俗好聽：大鴨梨，聽起來就有食慾，還解渴生津。店面的裝修在小區里的同類飯館也算講究雅緻。

林靜拿捏著時間，不想早到又怕遲到，所以只提前了五分鐘抵達，站在飯館的門口張望了一下，沒有自己熟悉的面孔，不禁面露不悅，嘴巴也沉了下來。忽聽得隔著飯館的玻璃有人在敲擊，她連忙轉身看去，原來老趙已經等在了裡面，看她回過頭了，便招招手示意她進來，那意思是說，自己已經到了，你也別在外面等了，趕緊進來吧。

這一敲一招把她剛剛帶來的好心情算是帶走了三四分，這人怎麼這樣呢？約好在飯館自然是在門前了，怎麼還沒赴宴，他已經擅自先進去了，再說了看自己已經等在了門外，還不岀來迎候一下，只動動手指頭，敲敲窗戶示意，讓自己感到毫無尊嚴感。第一次約會就這樣嗎？你以為外面等候的是一條狗還是一隻迷途的貓？掉價呀！看來女人不能太主動了，特別是處理感情問題上，年輕時主動，那是因為多少張荷爾蒙的飢腸轆轆，歲數稍長一點，飢腸轆轆短了些，生存需要的苟活漸漸上升，說是找對象，還不如說是為了不再孤獨，不想再空虛下去吧了。

兩個人坐定之後，也算找到了話題，先是聊了聊各自的工作，林靜沒有想到的是，老趙的工作又有了變動，先前聽母親說他是在一家報社當個小編輯，現在怎麼又變成了一家工廠的採購員呢。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必然聯繫？編輯與採購好像它們交集點很遠，更像是為了生存而生存的活著吧。

兩個人點了四道菜，一個人點了兩道，林靜點的是自己愛吃的家常腐竹和糖醋帶魚，老趙看了看萊單專挑了兩道重菜，糖醋裡脊與回鍋肉。大鴨梨給的量很足，四道菜點齊了，一張桌子快要佔滿了，兩個人都笑了笑，開始懷疑這兩張肚子是否能裝得下。

這一笑氣氛才稍稍緩和了一點，林靜這才開始打量起老趙的穿著來。此時正值五月，天氣開始燥熱了起來，北京的春秋這兩個最愜意的季節，比起冬夏來，都停留的很短，特別是春天，春好像只照了一個面便拂袖而去，五月，特別是五月下旬之時，夏天的影子便時時隱現，而老趙卻穿了件厚夾克，那夾克的顏色還是黑色，更顯得厚重和敦持。好像還停留在涼嗖嗖的春天，熱度的增加在他哪裡沒有多少變化。

菜也上齊了，坐定的兩個人也動了起來。看看林靜拿起了筷子，老趙這邊也拿起了筷子，看著香噴噴的一桌飯菜，黑色眼鏡後面的兩隻肉肉的小眼睛也來了生氣。不過他沒有先往自己的盤裡夾，而是先找了一雙備用筷子，夾著滿滿的一筷子裡脊肉就往林靜的盤子里送，一邊夾一邊笑著說道；「一口肉，解千愁，吃肉，吃肉，最實在的事莫過於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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