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下旬的北京天氣還有些寒意,儘管人們的臉上洋溢著快要過節的喜興,一幅幅紅色的對聯貼滿飯館和小型商店的門口,就連小區的進門處也不拉空的紅底金字的祝福對聯貼滿了街頭。那薄簿的紙張帶著被朿縛住的干漿糊,在傍晚的寒風中瑟瑟地抖動著。突然有一種聯想湧上了心頭。似乎這個年在寒意的侵迫下並不堅挺順暢,只是暗潮湧動著並不佔據著人們的主要生活。
平靜的街道似乎只是表面現象,大街小巷似乎隱隱約約的傳來不徑而走的小道消息:
「湖北的武漢好像又來了,」
「來什麼了?」
「這個季節還能有什麼好事降臨,」
商店前的一些長嘴巴的老娘兒們聚在一堆交頭接耳著一些在電視和廣播電視聽不到的灰色地帶新聞。
「2003年還沒有忘記吧?因為什麼還沒有忘記呢?」
「17年前的事情誰還記得起來,現在這歲數就記得住今天吃什麼了,明天吃什麼都快忘在了腦後。看你這神兮兮地樣子,肯定藏不了什麼好消息,有什麼事兒快點吐出來吧,省得我們像猜迷語一樣的眼巴巴的候著你。」
一個大媽有些不耐煩了,看著自己已經買好的一大堆東西,想打算走人,但又想聽一耳朵大概兒。
「瞧瞧你,就記吃了,其他就忘記了。這叫記吃不記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想不起來了。2003年也是這個日子,咱們北京城就差鬧翻了天了,想起來沒有想起來?我就不再多說了。」
那個穿紅祆綠褲子的大媽經她這麼一提醒,突然腦洞大開,帶著一副驚愕的神態,放下了已經提在了手上的東西,一手扳過來那個進述消息女人的肩膀:
「你別告訴我是薩斯又來了。2003年不就是發生了薩斯嗎?還能再有什麼好消息呢?可是那事已經是前朝的事了,隔了那麼久了,你快別在這裡興風作浪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兒子的同事剛從武漢出差回來,說哪裡的醫院可不太平靜,醫院裡那個病人嘛可多了。竟然排起了長隊不說,好像還全都是什麼與薩斯一模一樣的癥狀,呼吸系統的病。這光景只能在2003年咱們見過,剛剛消停了幾年呀,怎麼這病又捲土重來了,好在這病換了個地方,再也不是從北京開始了。只是這消息才透了點風,就讓上邊給堵上了。」
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女人聽了幾耳朵,便馬上閨述起自己作為異於這群大媽們的智見來,現場闢謠。
「這個事兒早就闢謠了,這次與上次可不一樣,這次不是薩斯,也不存在人傳人的問題。你沒有看電視,也應該讀了這幾天報紙了吧,是國家衛建委出來親自闢謠的。不要在這裡小題大作的,破壞大家過年的好心情。再說多了,小心你就會被請喝茶的。」
這一堆老娘們本來就不希望快要過節了還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聽這個穿戴斯文又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女人這麼一說,也都半信半疑的散去了。大年當頭這時候人們的耳朵只願意送進一些吉祥的東西來。不合乎人們心意的東西都被選擇性的忽略了。只留下一團不願散去的風在超市門口盤旋不散,那風卷著地上的一隻殘破的購物袋和幾張廢紙在空中飛舞了幾遭,便又讓它們緩緩地落在了一處角落裡,街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我們故事的女主人公Cindy冒著泠冽的寒風從墓地中回來,這幾天她好像是每天不差的都要去母親那裡來報到。每天早晨起來便約好了網約車,徑直朝北京潮白河墓地走去,一呆就是小一天,她想著沖著母親的墓碑嘮叨嘮叨,吐露吐露自己這沒有消化掉的悲傷情緒。一說起來就忘了時間,掛著眼淚的臉上這幾天就沒有乾淨過。臉上的淚痕和外面的寒風交織在一起,留下了一道道被風吹皺的粗糙和哭紅的眼睛停留。來來去去伴隨著孤孤單單的她。本來哥哥幾次都問她需要不需要車,他可以請兩天的假,陪著她,這樣在墓地也安全些,但她幾次都拒絕了,她覺得屬於哥哥對於母親的義務已經盡到了,而剩下的就是對於自己的懲罰了,那就是自已並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的懲罰。幾十年母女之間的情份讓她欲悲而不能。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但這種悲傷並不能伴隨著時間而消逝不見,相反當自己單獨面對母親的時候,與母親獨處的分分秒秒中。雖然已是陰陽兩隔,但這種感情還絲毫不曾減弱,伴隨著悲傷一陣陣襲擊著自己還未痊癒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