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老五屆長篇小說第二部:亂雲飛04,串聯

作者:量子在  於 2018-7-30 04:0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小說長短篇|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04,串聯 

毛主席在天安門接見革命師生后,掀起了大串連的高潮。 

煽風點火階段,南下的北京紅衛兵小將等同於從前的欽差大臣奉旨出京到地方巡視。老五屆大學生要比老三屆中學生知識面理論性強得多,出師的成效也便額外輝煌。直到後來,上海的徐老三徐景賢著書中回憶說道就是中國科技大學69屆大學生辛森言等人的條分縷析讓他勇於起來造反,這才有了市委機關造反隊和上海市革命委員會實際上的第一把手徐景賢。 

革命熱潮最紅火的時期過後,校園裡兩派對立相持不下。又不用上課,東方工業大學很多師生響應偉大領袖號召紛紛外出串聯。有坐火車南下北上的——往南到杭州廣州,朝北去青島大連。還有遠至東北哈爾濱牡丹江的,哈爾濱之夏,涼風習習身心愉快;牡丹江林海,嚮往孤膽英雄楊子榮。一些家庭貧困上學以來沒有川資不敢也不能回家的外地學生正好遂了自己心愿各自探家。上海本地學生也乘機高高興興地外出探親訪友。 

常元笛劉夢雨虞廣裕三人結伴去杭州。常元笛想去游西湖,劉夢雨準備到浙江美術學院看叔叔,虞廣裕計劃看看三天竺。他們仨在龍華編組站爬上火車,天從人願齊巧是發往杭州艮山門小站。正好是貨運站上車貨運站下車。出站后三人轉乘公交進城,同樣住在一所中學教室裡面。 

次日,走訪浙江美術學院,才知道劉夢雨的叔叔也外出串聯去了——真是的啊,學生可以串聯,老師也可以串聯。趁年輕力壯氣盛,三人繞著西湖漫遊,蘇堤白堤,花港三潭,賞心悅目。雷峰塔並未傾倒,武穆墳已然毀棄。岳飛墳塋那裡改成抄家物資展覽館。原有塑像蕩然無存,代之以變天帳金首飾一類四舊還有切菜刀紅纓槍大鐵鎚之類意欲復辟的工具。上中下三天竺冷冷清清,香火湮滅,一派蕭條。聽說和尚都趕下山回家還俗去了。虞廣裕劉夢雨常元笛毫無意趣,也便一起打道回府。 

要說串聯即遊覽祖國大好河山的足跡所到之處最多的不是在北京遊覽頤和園唐滌非、李玫和陳可沁,也不是單單逛了杭州西湖一處的常元笛、劉夢雨和虞廣裕,非得數匡東民莫屬。匡東民向來胸有城府頭腦便捷理路清楚,一看形勢大好正是大好時機。回家報過平安之後,不像別的外地同學那樣在家逗留其樂融融,而是立即動身大串連去了。 

還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才不可貌相。匡東民不似柴慶濤那樣體育健兒,也不同張哲人那樣鐵嗓鋼喉,卻一向敢為天下先。這不,以往一些日子裡他勇於關照染化系紅衛兵骨幹必須要注意文斗不能武鬥,也敢於出頭解放一大批該解放的校系幹部。現在,革命任務完成,畢業分配無望,正正好開始新的長征。 

很可惜,匡東民當時沒有手機沒有iPad,照相機不是什麼人能玩得起的,沒有什麼景點照片留下來展示。逸聞趣事,匡東民卻是裝了一肚子回到校園。峨眉山耍猴子,金頂上映佛光,青海湖白雲山,潯陽江岳陽樓,大漠敦煌莫高窟,山西晉祠女皇像……,恰如匡東民回校對同學們誇耀的話——除了西藏台灣,全國哪個省份都到過了。 

誰知道,這句平常閑話也幾乎給他帶來滅頂之災。隨即,有人——據說他是令狐劍——跑到造反派頭頭那裡揭發——告發匡東民想偷渡台灣。這罪名非同小可!學校保衛處馬上內控立案偵查。虧得鄭名夏仗義執言挺身而出,斬釘截鐵地說明當時的敘談情況——僅不過是湊在一起聊天罷了。不要說原本一句平常說笑,就是原話也根本沒有要去台灣的意思。只是表達愛國——強調了台灣和西藏一樣都是祖國大地,表示了尚未能去大串聯看一看的遺憾。有鄭名夏的直接證詞,漫天烏雲一風吹散;孟老師主持正義,匡東民總算安然無恙。 

幸運且欣慰的匡東民日後看到熱門清宮劇《甄繯傳》里的要角溫實初溫太醫扮演者張曉龍應邀訪台也感受台灣的氛圍,直呼:「不想回去了!」——時代畢竟不同了! 

老老實實去大串連而且是步行串聯的有兩撥人馬。一路往西,目標是湖南韶山,紅太陽升起的地方。另一隊朝北,目標是京城,再次謀求參加天安門接見以彌補上次九一五的憾事。 

往西一路,沿著鐵路走。鐵路沿線小站不斷,有供水有食品。外加相對安全便捷。只不過火車急駛而過,常有乘客上廁所時糞便甩出來。或是避讓不及不小心甩到步行串聯者身上,或是眼錯不見正巧踩到腳下。 

步行串聯隊伍終於到了安源煤礦。毛主席去安源,是國內第一張不準郵電部門蓋郵戳的珍貴郵票,在後一年八一建軍節發行五千萬張,面值8分。某些國人常有貪小便宜的習慣於此暴露無遺——收信人細心泡開揭下寄來的這張郵票晾乾再次使用轉輾多次。兩男三女組成的這支隊伍要求下煤礦。安源礦工革委會不同意,也特別說明礦下坑道安全問題不希望大學生下井尤其是從來沒有女人下礦。可是安嘉璐金麗華她們堅持,還有革命小將的光輝罩著,礦工們不能不答應。下了礦井才知道輪班礦工們吃喝拉撒都在井下,對男生倒也罷了,有女生在確實不便。何況,礦工下井赤身裸體套上工作服,故而從無女生下井之事。金麗華安嘉璐張青青她們破了例也開了眼。上得井來,看看自己也是像黑人牙膏的廣告那般,禁不住大笑起來。 

北上的隊伍同樣是娘子軍,捎帶一兩名「洪長青」。她們他們在王傑墓前照相合影——彌足珍貴。王傑是優秀解放軍戰士的又一典範,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為他題詞:「我贊成這樣的口號,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周恩來題詩「座座高山聳入雲,我們施工為人民。不怕施工苦和累,願把青春獻人民。」 

上海畢竟是上海,上海人的特點在文革中也盡顯本分。十年文革,除開開初康平路事件王洪文指揮攻打上柴聯司以及尾聲中的蠢蠢欲動之外別無學生參與武鬥的瘋狂行徑。 

東方工業大學校園內唯一的一次准武鬥是紅革會自己八公山下風聲鶴唳。一天晚上九點,突然紅革會頭頭召集部下集中到總部聲稱有人會乘夜晚偷襲。應對措施每人發放一根不知從哪兒搞來的木棍。滿腦袋糨糊覺得莫名其妙的秦在恩對站立在身旁的閎國良深深嘆口氣——不知道他們究竟搞什麼名堂經?要真有人衝上樓梯來,就這麼一棍子打下去? 

還好,平安無事,紅革會戰士白白地守了一夜。一部分革命小將對頭頭的不滿更甚了。 

皇城根兒的北京城就決然不同,在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綻放出「血色浪漫」般的浪漫血色。 

1967年4月14日,清華大學文革造反派組織──「井岡山兵團」分裂為「井岡山兵團總部」(簡稱團派)和「四一四總部」(簡稱四派)。兩大派別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文攻」,終於由團派於1968年4月23日發動了大武鬥,以圖壓倒和消滅四派。史稱「清華大學百日大武鬥」拉開序幕。雖然兩派武鬥人員總共不足千人(一說六百人),昔日美麗的清華園成為武鬥血與火的戰場,全校一萬多名師生員工紛紛離校逃難。 

1968年7月27日清晨,北京市六十一個單位三萬多人組成的「工農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最初稱為「工農兵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后稱為「工人、解放軍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以下簡稱「工宣隊」)從各自單位出發,奉命開進清華園。 

7月27日終於結束的大武鬥,給清華方面造成了十三人死亡,四百多人受傷,三十餘人終生殘疾,直接經濟損失摺合當時人民幣逾1000萬元。 

局勢平靜,正常的畢業分配提上議事日程。 

鄭紅黎的堂姐鄭紅梅,清華67屆熱工專業五年半學制。因為文革不再作為特殊學制需要延後半年完成學業,一律和五年制本科同期分配。她分配到山西汾城紡織印染廠,廠領導一看是清華頂尖名牌大學,馬上替換了原先內定到動力車間儀錶小組南京工學院同樣是熱工專業67屆畢業的朱荃華——把她打發到鍋爐房軟水工段。 

鄭紅梅分配到點安頓好了,她的未婚夫黃孜予卻繼續留校暫不分配。他有什麼緣由?看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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