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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那些人》完整展示之九:舊說王侯無世種——鄧遂夫

作者:量子在  於 2017-9-16 23:5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俚曲亂彈|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紅學那些人》曾經文化藝術出版社與東方出版社出版,因當時情況複雜,受環境影響已經出版的本子曾被大量刪削,對此作者深以為憾。現借本博客陸續完整展示原稿部分章節。                                                    
                                ————趙燮雨謹啟



     鄧遂夫篇再一次印證了《紅學那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是200年紅學第一才子書。
     這一篇需要我們高度注意的是「謝謝您給我的愛」那一部分。我覺得最高明的文章是善於變形的文章。在這一部分中,張義春先生本來是寫周汝昌、馮其庸、鄧遂夫三個文化人的關係。但張義春先生以男女戀愛的筆墨進行了轉換。這樣就把問題表達的妙趣百出。
「美好塵封在歷史中,鄧遂夫、馮其庸之戀終於曲終人散。鄧遂夫日後以整理校注《紅樓夢》早期抄本而得意,鄧遂夫得意之時,馮其庸與鄧遂夫關係已是仇讎。「豫章西望彩雲間,九派長江九疊山。高卧不須窺石鏡, 秋風怒在叛徒顏。」這是913事件以後,毛澤東為抒發對林彪的痛恨而戲改的李攀龍的詩。在夕陽西下燕子歸來的黃昏,在羅衾不耐五更寒的黎明,馮其庸曾經咬牙切齒地吟詠過這首詩。」
這是此篇中的一段妙筆雋語,我實在不知道張義春先生是如何想出來的。
在現代文學史上,魯迅的《傷逝》就是以夫妻情寫兄弟事。張義春先生這裡是借鑒魯迅的嗎?
                                        ————趙燮雨評論


        
舊說王侯無世種——鄧遂夫

鄧遂夫,四川自貢人,自號「獨行俠」, 曾用筆名「雷如雨」,曾是四川作家會員,曾任中國紅學會理事。鄧遂夫的人生見證了一句名言——有志者事竟成。他自信的氣質近似《論語》中子路,家貧如洗也快樂非常,衣著藍縷卻赳赳逼人。
鄧遂夫三字的「夫」可以理解為「夫子」,「遂」則為「實現」,合起來就是爭取做知識分子。不過鄧遂夫早年卻無如此清高不俗之境界。他早年叫鄧遂富,「遂夫」與「遂富」區別僅只一字,但寄託卻天上地下。「遂夫」之意如上,而「遂富」則為爭取人民幣充裕,爭取飢有魚肉寒有皮裘。其實也不是鄧遂夫現今清高向時低俗,而是他現今清高有基礎,向時低俗無奈何。
鄧遂夫幼年時棲身大安進鹽壩一個破陋竹棚中,靠父親出售竹器和日用雜貨維持寒苦的生活。鄧遂夫祖宗三代都是鹽工、平民、文盲,汗水流盡難糊口。他三齡失母,十三齡父親也撒手西去。初中畢業后考入自貢市文藝學校學習聲樂舞蹈,十六歲入自貢市歌舞劇團任演員和創作員。
一、謝謝您給我的愛。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鄧遂夫開始研究《紅樓夢》,他懷揣著做紅學家的大好夢想,寫了一個個花團錦簇精神飽滿的大文章,就興緻勃勃攀《紅樓夢學刊》這個大門檻。因為鄧遂夫當時還未知名,因為《紅樓夢學刊》與所有刊物一樣拒絕未知名,所以鄧遂夫的大好文章就大大的泥牛入海。
遇這樣的情況,要是別人,多數就不好意思。但鄧遂夫卻覺得這大有意思。鄧遂夫是一個樂觀的人。太陽一出,他就唱歌;沒有太陽,他也唱歌。是證明我鄧某人絲毫不差,也是羞辱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紅樓夢學刊》,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開始抓《紅樓夢學刊》的錯。估計是那裡編輯基礎教育差勁,加上編在北京印在天津,當時《紅樓夢學刊》的錯字就像我窮苦時候的虱子,歡歡勢勢無窮無盡。於是鄧遂夫就大大的得心應手,大大的隨心所欲。他每期必校,校則錄,錄則寄。
這事放別處,他鄧遂夫一定白忙活。但《紅樓夢學刊》主編馮其庸卻重面子講體統,容不得自家出這等大丑。所以就大大的重視鄧遂夫,既然馮其庸都大大的重視,鄧遂夫自然脫穎而出紅極一時,北京《新觀察》雜誌用《紅學新人鄧遂夫》的醒目標題報道他,著名紅學家周汝昌也收他在座下。
鄧遂夫是周汝昌的得意弟子,周汝昌弟子以鄧遂夫與梁歸智最是出類拔萃。鄧遂夫活潑能幹,擅長外交,施武藝,遍訪英豪,弄神通,廣交賢友,但處事待物卻是大大的粗線條,行事多屬想了就干,幹了才想。鄧遂夫先在馮其庸門下,鄧遂夫有望進入周汝昌門下的時節,鄧遂夫已經在馮其庸門下多時了。那是一段溫馨的時光,那是一段詩意的時光。鄧遂夫敬馮其庸學識廣博,馮其庸愛鄧遂夫孺子可教,彼此間一時好得一塌糊塗。鄧遂夫永遠記得,在那段時光中,天非常之藍,樹非常之綠;馮其庸也永遠記得,在那段時光中,樹非常之綠,天非常之藍。
鄧遂夫曾經是馮其庸的最愛,馮其庸愛鄧遂夫就像愛他自己,他表示要收鄧遂夫做他的研究生,他曾經在《紅樓夢學刊》的大版面多次給他黑體加粗。可惜鄧遂夫入周門紅杏出牆,馮其庸守空閨怨婦思夫。在無數個夜晚中,馮其庸一次次地用想象去填充周汝昌、鄧遂夫戀愛的細節。愛而不得其所愛,霎時全部的愛就化為仇恨與詛咒。
美好塵封在歷史中,鄧遂夫、馮其庸之戀終於曲終人散。鄧遂夫日後以整理校注《紅樓夢》早期抄本而得意,鄧遂夫得意之時,馮其庸與鄧遂夫關係已是仇讎。「豫章西望彩雲間,九派長江九疊山。高卧不須窺石鏡, 秋風怒在叛徒顏。」這是913事件以後,毛澤東為抒發對林彪的痛恨而戲改的李攀龍的詩。在夕陽西下燕子歸來的黃昏,在羅衾不耐五更寒的黎明,馮其庸曾經咬牙切齒地吟詠過這首詩。
鄧遂夫卻不似馮其庸那樣的小雞肚腸,鄧遂夫實在弄不明白馮其庸何以如此小雞肚腸。「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多年來每在人前提到馮其庸,鄧遂夫仍畢恭畢敬尊為老師。鄧遂夫永遠忘不了那個雖然耷拉著眼睛但卻英雄氣十足的馮其庸,鄧遂夫後來發達了,鄧遂夫後來的派頭和說話的口氣同無產階級越來越不一樣了,他穿上西裝便儀錶堂堂像個港商,帶著眼鏡則溫文爾雅猶如教授-------這是馮其庸的傑作,馮其庸讓鄧遂夫這個鹽工的後代脫胎換骨。謝謝您給我的愛,今生今世我不忘懷,謝謝您給我的溫柔,伴我度過那個年代。
二、性情與交往之A、B、C。
1、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鄧遂夫是一個把眼淚往心裡塞的男人,是「硬漢」精神的化身,熱血豪氣歷歷在目。鄧遂夫的生命是為了起爆而存在,在他身上具有超凡的人格力量,是一個精神上的「超人」。他早年落魄,但堅信未來不在命運手中。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困頓孤苦之時,自視非久居人下者,孜孜以讀書作文做榮身之路,堅其志,苦其心,勞其力。憑著頑強的毅力,日積月累攻讀。中文系大學生、研究生必讀課程,他認真體味;中文系大學生、研究生不接觸的課程,他也廣泛涉獵。諸如文字、訓詁、音韻、版本、校勘之學,甚至經史子集,中外文學,他一概沉溺其中。他有空就在學習,時刻都愛思考。走路、乘車、上廁所都在閱讀和琢磨。他成年後曾經說過一句豪情萬丈的話:「我覺得我活一輩子,至少應該相當於一般人活兩輩子、三輩子才行。否則,便浪費了我好不容易才磨鍊出來的智慧和才能。」他在二十四歲的本命年,曾以他生肖屬馬而填《卜運算元•詠馬寓懷》詞寄友人:
    大野起嘶鳴,樹撼浮雲碰。偉魄雄姿箭在弦,欲躍風雷動。
    剎那箭離弦,直破長空縫。待到塵煙散落時,只剩蹬蹄洞。
雖有胸懷大志氣吞山河之慨,卻似預示了他未來事業天馬行空獨往獨來。
鄧遂夫的學習具體分三個階段。一是文革前兩三年。那時,鄧遂夫已是小有名氣的詩人。正準備以寫作上進,誰知鄧遂夫所在的歌舞團被安排到工廠、農村搞「四清」。鄧遂夫趁機向老同學楊熾鋒、高文根借來他們學習過的大學教材,同時從新華書店裡購買相關教科書,抽空自學。比較系統地掌握了現代漢語、古代漢語、文學發展史、文學批評史、政治經濟學、哲學、美學、修辭學、邏輯學等各科知識。二是在文革後期。鄧遂夫厭倦了沒玩沒了「整人」的政治,借口想搞創作,躲進書齋,埋頭攻讀,從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到近現代中外文學經典和文藝理論經典。三是在1978至1983年期間。鄧遂夫對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校勘學等,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同時廣泛地接觸了剛從國外翻譯引進的哲學、美學、心理學、社會學、文藝學等眾多領域的新思潮。
鄧遂夫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工作與寫作的收入,大都用來購書。只要覺得有用或必須買的,三百五百甚至一千兩千,都毫不手軟;一時買不到的,往往不惜代價借回複印。僅《紅樓夢》脂評系列書籍,除購回《蘇聯列寧格勒藏抄本石頭記》、《蒙古王府本石頭記》等影印本外,還借來無法購買的影印本與尚未影印之本進行複印。前者如《舒元煒序本紅樓夢》、《鄭振鐸藏殘本紅樓夢》等,後者如《戚蓼生序本石頭記南圖本》。
2、一粒大好讀書種子。
鄧遂夫學歷僅只初中,但一番番的囊螢映雪懸樑刺股,那些社會科學研究者應有的知識,都被他滾瓜爛熟記在心裡。鄧遂夫的學識曾得到廣泛認可,一流的名家幾乎都對他有好評。如茅盾、周汝昌、馮其庸、李希凡、劉世德、白盾、徐恭時、傅憎享、郝延齡、王啟忠……
鄧遂夫與梁歸智首次見面是在1983年代,當時鄧遂夫已經大大的有名;梁歸智雖已受到周汝昌賞識,而且在香港報刊發了不少有影響的文章,在內地紅學界還不被眾人所知。兩人海闊天空縱論古今之餘,梁歸智對鄧遂夫知識面之廣,大為驚訝。
大約在1980年,鄧遂夫拜訪四川大學的教授趙衛邦。趙衛邦長於《紅樓夢》版本研究,與鄧遂夫語言投機。趙衛邦有時談到一些《紅樓夢》的原文或相關資料,因年老失憶,鄧遂夫立即為之補充複述。趙衛邦後來問他:「小鄧吶,你搞紅學有多長時間了?」鄧遂夫答:「一兩年吧。」趙衛邦一聽,連呼:「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當趙衛邦知道鄧遂夫為借閱周汝昌《紅樓夢新證》,曾艱難托朋友到成都市圖書館限期借閱后,立即取出一部《紅樓夢新證》增訂本送給鄧遂夫。
中國藝術研究院劉夢溪向來高傲,難得稱讚人,尤其是年輕人。可對鄧遂夫則例外,劉夢溪需要忍住自己全部的驕傲去對待鄧遂夫。劉夢溪主編《三十年紅學論文選》時,不僅破格選入鄧遂夫一篇版本學論文,還寫信稱鄧遂夫的另一篇文章「極為精彩」、「觀點和材料融會無間」、「甚具說服力」、「邏輯嚴密」、「文字流貫」、「文情並茂」。當時轉交這封信的《紅樓夢學刊》編輯部主任鄧慶佑,不無感慨地說:「還從來沒見過劉夢溪如此稱讚一個人。」但劉夢溪畢竟不了解現實中的鄧遂夫,當他和鄧遂夫第一次見面時,大感意外,一連問了三句話——「你就是鄧遂夫?」「你這麼年輕?」「你是哪個大學出來的?」當劉夢溪知道鄧遂夫根本沒上過大學后。一時愣住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那你太了不起了。」
3、中國出了個鄧遂夫。
周汝昌是鄧遂夫命中的最大貴人。鄧遂夫一生之學行見識事業,多由周汝昌提攜之、玉成之。鄧遂夫攀附得周汝昌,則表示學有源流。
話說1981年,中國紅學會在濟南召開學術討論會。會議開幕之前,鄧遂夫見人喚一「中等身材花白頭髮的瘦削長者」曰「周老」,遂斷定其為周汝昌無疑。鄧遂夫天生落落大方,不似那羞手畏腳的小家氣象,於是「尋了個空隙」,「向他問了聲好」。這樣他們就認識了。當晚周汝昌就約鄧遂夫到房間攀談,見鄧遂夫開通闊達,吐屬不凡,不覺精神爽快,喜笑花生。
鄧遂夫交接周汝昌時38歲,氣象昂昂,雄姿英發;年輕多好啊!已經63歲的周汝昌通過鄧遂夫獲得了一次年輕的機會。「紅壇來哲知多少,君是其間佼佼人。」這是周汝昌認識鄧遂夫兩年之後,在鄧遂夫筆記本上的題詞。鄧遂夫、周汝昌之交是紅學史上的一段佳話。周汝昌始稱鄧遂夫為同志,繼而則稱「學友」、「賢友」等。在所有門人中,周汝昌對鄧遂夫的誇美最為不遺餘力。他曾在一篇序言中寫道:「遂夫同志是一個聰明穎慧的人,他個性很強,不是十分容易接受別人影響的人,因而也不像是隨波逐流、媚世趨俗的一類性情。他不太喜歡人云亦云,倒毋寧說是有點兒『傾向』於特立獨出」;「遂夫同志是有才氣的人,天賦穎慧的人;這樣的人容易表現為自信、自負——在別人的心目中不免被看成是有些『傲』氣的。加上他的學術見解又頗有點兒『當其得意,不顧世人之大怪也』的意味,這就增加了他的『落落寡合』之氣」。「我們這個擁有十億人的文化大國,只出了一個鄧遂夫」。  
周汝一生相當驕傲的業績就是擁有鄧遂夫這麼一個徒弟。周汝昌不只欣賞鄧遂夫的才幹,在鄧遂夫紅學道路的關鍵時期,周汝昌總不忘給予鼓勵與喝彩,鄧遂夫是周汝昌一手捧紅的紅學家。
1983年, 周汝昌與鄧遂夫共同出席在南京舉辦的紀念曹雪芹逝世二百二十周年紅學研討會。鄧遂夫要宣講的題目是《「絳洞花王」小考》。這「絳洞花王」是賈寶玉的舊號,也是一樁紅學公案。只因《紅樓夢》版本複雜,絳洞花王」長期被通行印本校訂為「絳洞花主」,連一向治學嚴謹的魯迅,也以為是「絳洞花主」,他的一篇膾炙人口的大文就叫《〈絳洞花主〉小引》。1958年,俞平伯校訂《紅樓夢》八十回校本出版,首次依庚辰本訂正為「絳洞花王」,卻也並沒有在學術上辯證此事。所以後來馮其庸主持校注《紅樓夢》新校本,又把「絳洞花王」改回「絳洞花主」。此外余英時、白盾都先後對此作過些議論,依然不被人注意。現在鄧遂夫以充裕的理由論證了「絳洞花王」問題,對澄清紅學文本之是非,特別是糾正馮其庸新校本之大錯(鄧遂夫認真較勁的時候,馮其庸新校本已大行於世),有重要意義。所以,周汝昌一聽鄧遂夫的理論就拍案稱賞,且贊為「一大發現」,並將自己會議期間參觀南京江寧織造府舊址時所作的三首七絕,書贈鄧遂夫以示支持。其一是:
                  江城舊事幾人知,漫擬微之與牧之。 
                      我亦多情復多感,為君擊節愛君痴。
    鄧遂夫素有凌雲之志,而校《紅樓夢》早期抄本,則是他接履雲霓的最大賭注。因為期望非小,鄧遂夫所取標準是與馮其庸新校本較量大小比試高下。鄧遂夫說,目前市場上流行《紅樓夢》三個權威版本,一是「程高本」,二是俞平伯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版的「俞校本」,三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由馮其庸等專家操作的「人文新校本」。「我就是要向《紅樓夢》的三個權威校本叫板。」2000年歲末,鄧遂夫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即將出版。年屆83高齡的周汝昌大為精神,不僅連作兩序為其助威,還在兩序末各題一詩。后一云: 
                 甄士稀逢賈化繁,九重昏瘴一開軒。
                 迴環剝復曾無滯,代謝新陳自有源。
                 瓦缶鳴時旗炫亂,脂毫苦處字翩翻。
                 橫空忽睹珍編出,甲戌庚辰總紀元。
    2006年4月,鄧遂夫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面世,周汝昌不顧年高有病,又毅然出席三聯書城聯合召開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及周汝昌《論紅樓夢的藝術》、梁歸智《紅學泰斗周汝昌傳》三部新書的讀者見面會。席間,有記者要給這三人合影,鄧遂夫、梁歸智分站周汝昌高背椅兩旁,周汝昌執意站起身,不無深意地說:「給我們拍個三家村。」拍照畢,周汝昌莊重地說:「遂夫、歸智,一定要記住今天這個日子,要用詩、詞或文,把今天的事情記一記,這是有歷史意義的。」事後鄧遂夫以此為契機,吟古風一首《紅學三人行》(見后),且用E-mail發周汝昌。次日就接到周汝昌女兒周倫玲發回的周汝昌復函及一組詩作:
遂夫學友:
聽家人讀兄作《三人行》,七言古體而用仄韻,極不俗,入聲字韻腳尤妙,甚喜甚喜!拙句今傳奉,以存一時史跡——不可與雪鴻同喻也。……
                                    周汝昌拜訖 
附拙詩四首:
    喜遂夫新校庚辰本問世賦小詩為賀
                                  其一
                     布衣英彥建崇功,校得芹書卷卷紅。
                     為學貴才還貴識,更須靈性本來通。
                                  其二
                    五年辛苦不尋常,咀嚼真文齒頰香。
                    我有預言佳兆在,新開世紀遠流長。

鄧遂夫拜讀周汝昌絕句二首,怡然踴躍。復將自己《紅學三人行》及周汝昌和詩轉梁歸智。梁歸智旋即回贈古風一首,題為《步鄧遂夫先生〈紅學三人行〉原韻》:

                   誰上紅樓圓半月?誰清貂狗雲泥別?
                   囊螢才子下峨嵋,甲戌庚辰兀自列。
                   心血嘔成不朽功,三人行迓新飛躍。
                   獨行老俠探神宮,灰線草蛇驚海客。
                   立傳中華祭酒真,追蹤躡跡情何測?
                       紅學高標新國學,黃鐘大呂聲聲切。
                       走馬彎弓遊俠兒,幾人百載穿楊射!
                   雨疏風驟夢神州,肥瘦海棠香未歇。
                   天香縹緲且徘徊,翠縷通靈魂感格。
                    休言佳話亦傳奇,一葉春秋落竹帛。
三、草根之路與草根紅學。
鄧遂夫紅黑相間,行事不能以常理測度,有不被潮流左右的個人風格。他是「厚黑學宗師」李宗吾同鄉。李宗吾1943年秋天去世,而鄧遂夫正好在那年春天出生。因為沒有學歷,不是專家教授,為反擊「門派傾軋」、「排斥異己」、「固步自封、唯我獨尊」、自命「正統」的「主流紅學」,也為對自己進行定位,鄧遂夫特出版《草根紅學雜俎》一書以樹旗幟,宣稱自己是「草根紅學」。且說,「雖然有很多大學讓我去做教授,但我不想去,我喜歡做草根學者。」
鄧遂夫有超人之志,有過人之才,有驚人之事。1988年《紅樓夢》黃山研討論會,鄧遂夫即被推選為中國紅學會理事。1981年北京《新觀察》雜誌,曾以《紅學新人鄧遂夫》為題,刊出過對他的專訪。鄧遂夫足跡踏遍大江南北,著述在國內外影響廣泛。 
鄧遂夫書齋名「釋夢齋」,取闡釋《紅樓夢》的意思。鄧遂夫1979年即在《紅樓夢學刊》發表第一篇紅學論文,而所作第一篇紅學論文則是考證曹雪芹的續妻。這是他為歌舞團創作大型歌劇《燕市悲歌》(一名《曹雪芹》),在深入研究曹雪芹過程中的副產品。《燕市悲歌》曾由自貢市歌舞團演出,不僅將曹雪芹的形象搬上了舞台,而且還第一次將脂硯齋、敦敏、敦誠作為劇中人出現。
鄧遂夫曾出版學術論文集《紅學論稿》(重慶出版社1987年版)、《草根紅學雜俎》(東方出版社2004年版),校訂出版《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作家出版社2000年初版,2010年10月第八版十二次印刷),《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作家出版社2006年初版,2010年4月第四版第六次印刷)。
    鄧遂夫是夢想的實踐者,鄧遂夫紅學研究分三階段。從1979年到1989年是建基階段。主要是出版《紅學論稿》,成為中國紅學會理事。從1989年奔赴海南棄文從商到1999年上岸重操舊業是休歇階段。1987年,在《紅學論稿》出版的大好時候,鄧遂夫因家藏《金瓶梅》而被非法抓捕關押108天,無罪釋放后錯過了評職稱機會,憤然辭職奔赴海南,在周雷創辦的海南國際影視公司任副總經理。從1999年到現在是稱雄階段。主要通過高舉草根紅學的旗幟與切實的版本研究卓然而為一大家。
鄧遂夫具備做大事的優點與成大事的品格。腳踏實地是作風,排除萬難是氣概,一往無前是旋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追求。鄧遂夫紅學事業的高峰是校注《紅樓夢》早期抄本,標誌性的成就是整理《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這部作品引證的古書不下100種,註釋一共3600多條,36萬餘字,據稱修訂以前的校勘錯誤2萬處以上。鄧遂夫說:「校訂出版這部庚辰校本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夙願。能達到現在這個水準,連我自己都感到有點意外。所以請讀者朋友放心,這是一個值得購買也值得永遠珍藏品味的特殊版本的《紅樓夢》。一切大話都說來沒用,還是那句老話:『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就請大家貨比三家吧。」
    鄧遂夫《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有學術的純粹,解決了學院與市井兼容的問題,為學術大眾化進行了有益的探索。自胡適1927年發現《石頭記》甲戌抄本以後,版本研究是紅學的重要內容。如何實現學院式的研究與大眾化的普及的有機結合,是許多人夢寐以求而又難以如願的尷尬處境。鄧遂夫《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的出版,在堅守學術標準的同時,更讓版本研究這種向來神秘的內容透明化,讓普通讀者都能看出《紅樓夢》版本的演變過程和真相。所以,鄧遂夫的《紅樓夢》校本是一部受眾較多,影響廣泛的作品,推出以後曾經一版再版持續暢銷,並能連續數月進入國內一些大型書店的暢銷書排行榜,甚至由此而掀起新一輪的紅樓熱和紅學熱。
鄧遂夫除《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校本》外,還將推出《蒙古王府本石頭記校本》,從而完成「紅樓夢脂評校本叢書」所囊括的脂評本最具代表性的「三部曲」。這在《紅樓夢》版本研究和校勘史上,無疑是具有重大意義的。鄧遂夫風骨朗朗,好勝心強,要以成就衡量自己的價值,希望受到別人的注目,成為眾人的焦點。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發布會上,紅學泰斗周汝昌對鄧遂夫的努力大打保票,梁歸智也稱其對脂批的研究得力。鄧遂夫表裡澄澈,得意煩惱都寫在臉上。那天是個好日子,鄧遂夫顯得是那麼年輕、「而且看起來是很有海派的風格」,肚子恰如其分地挺出來一點點。其所作《紅學三人行》古風詩,正是他此刻大好心情及胸襟氣度之真實寫照。

丙戌之年春三月,京中此景真特別:
米壽周師坐當中,我與歸智左右列。
共話紅樓在人間,讀者記者齊踴躍。
周師笑言三家村,記者卻稱三劍客。
書城碰巧叫三聯,天意人功誰能測。
古語則謂三人行,而今思之尤貼切。
三人同出三部書,聯袂齊把天狼射。
風雨雷霆若等閑,馳騁紅壇不稍歇。
但願天公重抖擻,不容學界拘一格。
吟罷意猶未盡時,行板如歌聞裂帛!
      四、大丈夫之怒。
     周汝昌、馮其庸之後,鄧遂夫與胡文彬、林冠夫、蔡義江等半斤八兩,但因為沒有文憑非正途出身,且落魄江湖,少廟堂身份——人事關係不在科研機構與高校等。所以,草根身份是鄧遂夫擺脫不去的咒語。
    鄧遂夫得到的肯定是廣泛的(見附錄),但遭遇的批評也別緻而獨特。於此,最具代表性的是梅節。在2006年6月號香港《城市文藝》上,梅節作了個也陰險也趣味也最能給人印象最是容易讓人記憶的文章——《草根,不應是草包!》。在這個文章中,梅節說:鄧遂夫「正誤莫辨,一知半解」;鄧遂夫「不懂裝懂,強作解人」;鄧遂夫「龍門家數 故扮高深」;鄧遂夫「五個修訂版,改了幾個錯」, 鄧遂夫「以鄧校本的水準,坦白而言,想在紅學專業隊伍中出人頭地,並不容易」……
    梅節蔑視腌臢鄧遂夫,不只表現在對鄧遂夫校勘《紅樓夢》吹毛求疵。早在十多年前魏明倫赴港時,梅節就稱鄧遂夫是搞的「龍門紅學」。 「龍門紅學」,是梅節紅學批評的一大發明,主要取四川人擺龍門陣的沒譜,來貶低周汝昌紅學;如今又擴而廣之,拿來對付所謂「周派」。梅節對鄧遂夫屢屢驕傲,鄧遂夫的世界就被梅節那輕薄可氣的形象所籠罩,「梅節」是鄧遂夫揮之不去的惡夢,他像一塊黑布遮擋著鄧遂夫的天空,想起梅節兩個字,鄧遂夫就右眼皮撲稜稜跳個不停。只不過梅節初世為人,不曾理會其中的厲害。
鄧遂夫曾經在相當一段時間裡反反覆復問自己:這世界怎麼了?自己是不是曾經得罪過梅節?在反反覆復的叩問中,鄧遂夫得出的結論是,這世界很正常,自己從來沒有招惹過梅節,梅節之所以屢屢腌臢自己,原因就在於梅節生來就是不欺負人就難受的主。鄧遂夫屬快意恩仇的大丈夫,最有血性的紅學家,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刀槍,自從出娘胎,從不曾屈過心,服過氣。如今梅節那瘟神老在身邊晃悠,鄧遂夫就決定破釜沉舟,把多年的老賬算上一算。好你個傲慢的梅節,老子讓你看不上眼!
2008年9月17日殘奧會閉幕式后的香港,急雨收殘暑,梧桐一夜涼,梅節的心情格外地舒暢。突然因鄧遂夫的發難就進退兩難。鄧遂夫向梅節發難的標誌是作了一個文章——《紅壇登龍術——從梅節先生一篇妙文談起》。鄧遂夫是草根身份,可英雄不問出身,因在周汝昌門下歷練浸潤多年,經周汝昌一番番明示根本,一番番指示源流,鄧遂夫的胸中就埋沒著大大的珠璣錦繡。《紅壇登龍術——從梅節先生一篇妙文談起》有滋有味,亦莊亦諧,更不失慷慨激昂。不過《紅壇登龍術——從梅節先生一篇妙文談起》乃小技而已,隨之而有的周汝昌與鄧遂夫詩歌唱和之作,則大之大者也。
話說周汝昌歷來討厭梅節的沒譜沒調,便針對梅節貶損鄧遂夫之事作七言歌行一首。讀罷周汝昌的大好韻腳,鄧遂夫一時大受鼓舞大受感染,這大受鼓舞大受感染之餘就步周汝昌的大好韻腳慷慨高歌。韓愈說不平則鳴,鄧遂夫、周汝昌都是氣急了才發之吟詠的,所以辭氣慷慨,錚錚然有金石之聲。好傢夥,所謂的讓低迷者奮起,讓怯弱者膽壯,讓閨中文小姐突然罵出句諸如**娘之流的大髒話,都屬周詩鄧詩振發性情改換性情的好品格。特別是借網路的便利,一時四下傳播,以至凡有井水處歌罷周詩歌鄧詩,歌罷鄧詩歌周詩。不過,周詩也好,鄧詩也罷,內容也就是說了些梅節不堪這小小的一節。周汝昌與鄧遂夫詩分別如下:

舞台好戲耍紙刀,關公門前逞英豪。
川南勇士橫空出,揭他本相日昭昭。
拍捧歌頌別有主,登龍有術品不高。
一知半解撿稻草,當作令箭助吹毛。
君子發言皆正派,小人開口罵草包。
學者校紅功最偉,遂夫廿載不辭勞。
甲戌精本已七版,辨訛證誤爭厘毫。 
時有名言兼至理,令我佩服指姆翹。
及今學苑一言霸,作踐雙百幕後操。
他人建樹反不樂,嫉賢妒美火中燒。
鄧子有鯁久在喉,一吐為快喜招邀。
我誦大文傾右耳,不禁心感情振搖。
作為俚歌附驥尾,江河萬古對爾曹。
                ——周汝昌:《聽鄧遂夫〈紅壇登龍術〉口佔七言俚歌一首》

美人贈我金錯刀,奮蹄揚鞭意氣豪。
何懼學林多魑魅,猶信天理總昭昭。
笑慰來者如潮湧,後浪更比前浪高。
螳螂蚍蜉皆蠢物,擋撼焉能損一毛?
無奈肌體埋癰毒,尚須療治切膿包。
主刀還靠俺政府,縫針敷藥不辭勞。
玉宇澄清終有日,青史難移分與毫。
縱有跳梁常鼓噪,是真大師自楚翹。
華夏文明垂後世,聖賢典範崇節操。
待到斯界瘟神去,紙船明燭照天燒!
知我豈止二三子,舉國紅兒競相邀。
作此俚歌抒襟抱,特立獨行不招搖。 
取譬畫風隨己意,飄逸由吳窄由曹。
——鄧遂夫《步周汝昌先生俚歌原韻奉和》

     附錄:專家學者點評鄧遂夫(茅盾略,見茅盾部分)

     馮其庸:
您寄來的稿件已看過了,我們初步擬於第二期刊登,日內即將發稿。您對戴文的駁辯,我認為是有說服力的。
                                     ——1979年6月29日致鄧遂夫
您的文章已看了兩遍。第一遍是看的《社會科學戰線》寄來的稿子,因我們與他們有聯繫,請他們寄來了;第二遍是看的您寄我的稿子。我的印象,您的聯繫和分析思路很寬,也有一定的道理,但這是一個很難得到證實的問題,因此估計如果文章發出后,還有相當的不同意見。但我基本上傾向於您的,我認為這方面應該進行探索。
                                       ——1979年8月6日致鄧遂夫
您對刊物的校正,十分感謝。我看了刊物,感到確難拿出去。原因是付印前未給我們校,出版社校對員水平太差,又在天津,真是無可奈何。今天我剛校完您的文章校樣,但原稿未拿來,總是費力不討好。付印前我們準備再去校一次,以免差錯。
    您的批評是十分必要的。我甚至想把您的批評印發給大家,特別是出版社看看。
    您的稿子,我擅自給您刪去了括弧中註明的《曹雪芹續弦妻考》這篇文章的題目,因為我考慮在當前尚未成熟以前,不預先告訴人較好。還有刪去了文章的末一句,因覺得那句話有些教訓人的口氣。寫文章可以尖銳,但要不使人感到是教訓自己才好。除此以外,都沒有動。
     您還能考研究生否?如能明年考我室的研究生,那是十分理想的。
                                      ——1979年10月22日致鄧遂夫

    周汝昌:
甲戌本《石頭記》是國寶。但自胡適先生覓獲入藏並撰文考論之後,八十年來竟無一人為之下切實功夫作出專題研究勒為一書,……今遂夫出此校本,以填補八十年間之巨大空白,其功如何,無待煩詞矣。
………
遂夫的導論,開篇兩節縱論脂本的意義所在,最為精警,真是大手筆!……當然,他寫此論,只是表述己見(深切的感受與震動),並無與人爭勝或立異的任何用意。高就高在這裡,可佩也在這裡。他說了別人不肯說、不便說、不敢說的真話。可欽又在於此。
我希望今年真是個轉折之年。九十年代,紅學低谷,剝極必復,大道難違,古歷龍年,西元二千,忽有遂夫此論「橫空出世」,謂為非一大奇,可乎?
    確實的,從西方時間觀念的「世紀論」而言之,該有紅學的希望之光——哪怕是一點熹微的曙色——示現於天際了。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序》
                                  作家出版社2000-2004年各版

    劉世德:
發表在《紅樓夢學刊》上的大作已拜讀。我們甚為佩服,議論透闢,說服力強。不知你願為本刊(按指《紅樓夢研究集刊》)撰稿否?……如蒙惠賜大作,請在四月底以前寄下為盼。
                                       —1980年3月28日致鄧遂夫
鄧遂夫先生校訂的這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在當前來出版,確實很有意義。……一個是普及的意義,一個是提高的意義。普及,就是把過去普通讀者無法看到的,或者是沒有條件去讀的那些早期抄本,通過細緻的校訂,讓普通讀者能夠閱讀。這對廣大讀者深入了解《紅樓夢》這部書的原貌,是有幫助的。所謂提高,鄧遂夫先生在校點中下了很多功夫,裡面有許多新的發現和見解,這對於紅學研究以及甲戌本的研究,都將會有推動作用。
——2000年12月26日在新聞發布會上的講話

     胡文彬:
自從八十年代初,北京的《新觀察》雜誌發表專訪文章《紅學新人鄧遂夫》以來,全國的新聞媒體曾經廣泛地報道過遂夫。他在國內各種刊物上也不斷地發表一些頗有學術新見的論文,引起紅學界很大的關注。
    遂夫經常會提出一些新的見解。他這些新的見解不管其他專家贊成不贊成,但看得出來,都是經過嚴肅認真的思考以後才提出來的。
——2000年12月26日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新聞發布會上的講話

     張慶善:
鄧遂夫先生在紅學界是出名的「拚命三郞」,他治學非常認真。……這幾年來,他經歷過一些磨難。後來我們希望他回歸。回歸以後果然出手不凡,拿出這個成果,確實了不起,值得敬佩。
        ——2000年12月26日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新聞發布會上的講話

    劉夢溪:
   我懷著極大的興趣,讀了你的《〈紅樓夢〉主線管窺》一文。前四部分極為精采,觀點和材料融會無間,甚具說服力,且邏輯嚴密,文字流貫,不失為一篇文情並茂的好文章。你的論辯,使我這個讀者兩次發笑——會心的笑。但我覺得此文也有幾點可斟酌處,請你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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