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貝益民開始了他第一個忙碌的「賣房」季節。
這天,愛麗絲打電話貝益民,通知他有一位來自大陸的重要客人,明天下午登陸溫哥華,讓他陪著一起去列治文的喜來登酒店與客人見面。
貝益民問:這個客人不用我們接機嗎?
愛麗絲說:我已經問過了,他說有朋友接機,只需要我們到酒店碰頭。
貝益民問:這也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嗎?
愛麗絲說:是的,這個客人從國內看到溫哥華這邊的廣告后,和我聯繫的。
貝益民接到任務后,趕緊找人幫他代班,安排好華記那邊的工作。第二天下午按時開車來到愛麗絲家。
今天的愛麗絲穿著格外花枝招展,墨綠色的連衣裙,包裹出她曼妙的身姿,深V的衣領中,露出她長長的事業線,臉上略施粉黛,鮮紅的嘴唇性感迷人。
貝益民看了她兩眼,認真地讚美了一番。
愛麗絲略顯羞澀地笑一笑,不經意間抬手捋了捋她的大波浪長發,讓貝益民瞥見了她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
他愣了一下,轉念一想,明白了愛麗絲的用意,忍不住會心地笑了起來。
愛麗絲用詢問的眼神看了貝益民一眼,貝益民一邊笑,一邊舉起左手,伸出無名指,示範性地動了一下。
愛麗絲明白了,笑著說:你記住不要在客人面前亂說話,我這是「防狼於未然」。
兩人上車,從本那比出發,沿91A高速一路向西。
沿途愛麗絲向貝益民詢問了很多有關海南的風土人情,以及中國北方人生活習性方面的常識。
從愛麗絲的敘述中,貝益民了解到今天要見面的這個中國豪客是海南省的一位成功「鉅賈」,老家在東北,這一次來溫哥華的目的,是專門陪未婚妻一起來看房買房。
貝益民從網上聽說過這家快速發展起來的「鉅賈」,這些年關於這家公司的新聞不少。他過去在飯桌上領教過東北人,所以他提醒愛麗絲說,東北人喝酒的習俗不好,說的好聽叫「豪爽」,說的不好聽叫「橫蠻」。
愛麗絲笑一笑,說:我這方面已經做好準備了,剛好我喝酒過敏,一喝酒就容易醉。所以如果對方勸酒的話,我會堅決推掉。
貝益民說:你有心理準備就好,萬一遇到勸酒的情況,你拒絕的時候一定要堅決,有些東北人勸酒「死纏亂打」,你沒有點「狠勁」是一定繞不過那個坎的。
愛麗絲默默地點點頭。
推開酒店房間大門的一剎那,貝益民驚訝地看見陳鋒坐在那裡。
陳鋒看見貝益民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貝益民問:陳鋒,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鋒也很驚訝,說:想不到你現在做地產經紀人了,我是來接我女兒TINA和他的未婚夫孫健的。
有了陳鋒這個大家共同的「朋友」,氣氛一下子就融洽了。
陳鋒挨個把大家相互做了一番介紹,見面認識的過程顯得很輕鬆很愉快。
原來,陳鋒的女兒TINA與孫健現在已經訂婚,準備明年TINA畢業以後結婚,這次來溫哥華的目的,是孫健要贈送她一套房子,作為訂婚的禮物。
TINA利用這個機會來加拿大和父親見面,討論辦理家庭團聚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了把自己準備結婚的消息告訴爸爸,讓爸爸見見自己未來的夫君,希望得到爸爸的祝福。
孫健是個熱情爽快的人,他要求大家晚上都留下來吃飯,愛麗絲本想離開,但是抹不開大客戶的面子,加上陳鋒和TINA的挽留,也就留下來了。
席間愛麗絲果然被孫健勸酒,而且很快就在孫健的「進攻」 下,「丟盔卸甲」放棄了「酒精過敏」這條底線。貝益民發現,在溫哥華長大的愛麗絲,雖然在加拿大的商場中磨鍊了多年,但是在中國大陸商人面前,簡直就是一個「無知少女」。
從第二天起,陳鋒開始了和女兒的加拿大之旅,兩人先在溫哥華玩了一圈,然後一起坐飛機到多倫多和東部去了。
這一邊,貝益民開車,愛麗絲作陪,兩人一起帶著孫健看房子。
又過了兩天,房子似乎看得差不多了,「成功在即」。
晚上,孫建請愛麗絲和貝益民兩人留下來吃飯,兩人自然不能推辭。
這一次,沒有了TINA和陳鋒在場,孫健在酒桌上的病態瘋狂,一下子暴露無遺。
貝益民先上陣抵擋了一陣,但是孫健身強力壯,酒量驚人,貝益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灌得不省人事。
貝益民在家躺了整整一天兩夜。
第三天的早上,貝益民打電話給愛麗絲,想了解一下賣房子事情的進展,但是電話打通了,卻始終沒有人接。
貝益民急匆匆地趕到愛麗絲家。
敲門之後好一陣子,愛麗絲才蓬頭垢面地走出來。
貝益民見狀,關切地詢問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氣無力地靠在門框上,沒有回應他,只對貝益民說:你今天帶客人去做一下驗屋,沒有問題的話,客人就會簽約了。後面的事情請你多辛苦一下,我身體很不舒服,需要在家休息。
貝益民看出來愛麗絲有心事,於是不再啰嗦,簡單地說了兩句安慰的話,離開愛麗絲家,趕緊工作去了。
房屋買賣手續很快順利完成了。
孫健為TINA在溫哥華買了一套200萬加幣的房子,交房的後續事宜留給了陳鋒。
送走孫健和TINA之後,貝益民再次來到愛麗絲家。
走進愛麗絲的家,貝益民立即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氣味,愛麗絲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貝益民找話說:愛麗絲,聽說現在流行中藥減肥,你這是在喝什麼減肥藥嗎?
她沒有馬上回答貝益民的話,沉默了一會,才硬生生地說:我現在飯都吃不下去,哪裡還用得著吃減肥藥來減肥。
貝益民關心地問:你是不是喝酒喝傷了身體,需要調理一下?我上次,也是被那個姓孫的整得吃了大苦頭。
愛麗絲說:我是在調理身體,主要還不是喝酒的問題。
貝益民說:上次喝酒沒有傷到你,那就好,看來你還是「守住」 了。
愛麗絲沒有姐貝益民的話,兩人在桌邊默默地坐下來。
突然間貝益民看見愛麗絲在啪啦啪啦地掉眼淚。
貝益民似乎猜到了點什麼。
他趕緊輕輕地問道:是那個人欺負你了嗎?
愛麗絲點點頭。
停了一陣子,愛麗絲說:你被他灌醉之後,他又纏著我喝酒,很快就把我喝醉了,他就借送我回家的機會,在這裡侮辱我。
貝益民說:你前夫不就住在樓下嗎?你為什麼不叫他保護你?
愛麗絲說:我前夫已經搬走了,他有了新的女友。
貝益民說:如果他是強姦你,我們現在報案也不算晚,即使告不了他刑事犯罪,也可以對他進行民事訴訟,讓他對你經濟補償。
愛麗絲說:告強姦是要有證據的,是我自己喝醉了,是我讓他送我回家,然後和我在家裡發生關係,我雖然不願意,但是卻拿不出「暴力」和「強迫」的證據,我怎麼去告他強姦?
貝益民說:他明知道你不能喝酒,還要使勁地「灌」你,他的企圖是不明而喻的,這也是一種強迫行為。
愛麗絲說:問題是,我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是為了做生意,卻一直喝到失去「自控能力」,我的行為在法律上還是屬於「自願」,是「自作自受」。
愛麗絲接著說:打官司,打的就是錢,我沒有錢打官司,萬一我打輸了,我就徹底破產了,他那麼有錢,我怎麼斗得過他?我前夫搬走以後,我的經濟壓力更大,我很需要錢,我不敢得罪這個客人。
貝益民愣了一會,又問:你是什麼原因還要吃中藥調理?是喝酒留下什麼後遺症嗎?
愛麗絲愣了一下,說:那個人有性怪癖,我被他「折騰」了整整一晚上,之後產生了心理障礙,每天都吃不下飯,我不想去找我的家庭醫生,所以向我媽媽撒了謊,讓她幫我找了一位台灣的中醫,想通過吃中藥調節過來。
貝益民聽了有點懵,坐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愛麗絲停了一會,接著說:我現在打算先停止工作一段時間,讓自己冷靜一下,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貝益民默默地點點頭。
愛麗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PETER,你是個好男人,但是你可能需要很長時間的磨練才能和這個行當相適應,我建議你另外再找其他團隊,或者離開這個行當,你現在才剛剛入行,陷得不深,還有機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工作。
回到家,心情沉重的貝益民把愛麗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鄧安安,也講到了愛麗絲對他的建議。
想不到,鄧安安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聽完貝益民的話,沒有一點猶豫就同意了,支持貝益民重新找出路。
貝益民感覺很詫異,他看著鄧安安,示意她講出理由。
鄧安安說:我跟你算過一筆賬吧,你在做中介的這幾個月里,平均每個月掙到的錢,連在華記洗碗掙到的一半都不到,還要平白地支付200多塊錢的汽油費,以及將近300塊錢的車貸。即使是你剛剛做成的這筆大生意,300多萬的房子,你們買家中介只拿到了1%的提成,也就是3萬塊,買家還要了1萬塊的現金返還,再去掉交易稅和給公司的15%的提成,剩下來不到1萬2千塊,再去掉一些公攤的成本,你們四個人分,你最多只拿到20%左右,大約2千5百塊錢。
鄧安安停了停,嘆了一口氣,說:可笑吧,你們犧牲了那麼多,也就拿到了一個洗碗工的工資啊。(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