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益民就這樣,不情願地從TIM HORTOMS「被」辭職了。
WYAN並沒有指責他,他把貝益民送出辦公室,走到前台要了一杯咖啡,遞給貝益民。
貝益民拿著咖啡,心裡酸酸的,沒有講話。
WYAN對貝益民說:PETER,繼續好好地走你的路,我也是一個移民,新移民適應加拿大社會是一個很長很曲折的過程。
走出TIM HORTON』S,貝益民端著這杯咖啡,失魂落魄地在上城的六街上走著,不知不覺中,走進了TIM HORTONS對面的麥當勞,他想跟和鄧安安講講今天的遭遇。
可可看見老爸進來,打了一聲招呼,說老媽在後面忙。
貝益民就在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下來,等鄧安安。
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麥當勞裡面進來的人越來越多,看不出鄧安安有出來的跡象,貝益民只好又端著咖啡走到外面,漫無目的地沿著六街繼續遊盪。走到六街和五道的地方,看見一家餐館的門口人流如鯽,車輛來來去去熱鬧非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住了,認真一看,原來自己已經走到了華記雲吞麵館的面前。
貝益民就在這家餐館門外的公交車站的石頭椅子上坐下來,看著店內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華記在六街上的這家店面,大門就直對著六街,正面是一大片落地的玻璃窗,裡面站著兩位大堂服務生,收銀台的後面站著一位很典型的中年廣東婦女。
時不時地,有一個女人推著車,從後台走到大堂,把裝滿殘羹剩菜和碗碟餐具的大盆子,放到車上,推進裡面。
看著看著,突然間貝益民似乎想到了什麼。
等到人潮逐漸消退以後,貝益民走進店內,用英語向收銀台後面的那位中年婦女問道:你們現在招人嗎?
看著貝益民這個「老中」講英語,對方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貝益民馬上用白話說:你的請不請人吶?
對方立即反應過來了,高興地說:你是講白話的,好,等一陣啊。
然後她轉過身去,對著後面的廚房,大聲喊道:經理,有人搵工。
不一會,一位個頭精瘦的中年男子「蹭蹭」地從廚房裡走出來。
他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站在貝益民的對面,盯住他看了一下,又用手指頭把眼鏡從鼻樑處往上頂一頂,用嘎嘣脆的地道香港式普通話問道:是你來找工作嗎?
貝益民說:是的。
對方伸出手來,跟貝益民握握手,說:我叫KEVIN,你叫什麼?
貝益民說:我叫PETER。
KEVIN說:你會講白話嗎?
貝益民說:會講,我是北方人,但是在廣州工作過12年,所以白話和普通話都會講,英語也沒有問題。
KEVIN說:很好。
KEVIN又說:你在中餐館做過嗎?
貝益民說:沒有。
KEVIN又問:那你在什麼地方做過?
貝益民說:我是新移民,沒有本地工作經驗。
KEVIN問:那你覺得你能在我這裡做什麼?
貝益民說:我想問問你們需不需要洗碗工。
本來一直面無表情的KEVIN,一聽貝益民是來申請做洗碗工的,突然一下子就高興起來,笑著說:可以可以,做洗碗工可以,我剛好需要一個洗碗工。
KEVIN接著問道:你住在哪裡?
貝益民說:我住在上城的八道,走路就可以來上班,很近。
KEVIN點點頭,又問:你一周可以上幾天班?
貝益民說:我每天都可以上班。
KEVIN說:我一周最多只能給你40個小時的班,超時的話,公司付不起。
KEVIN接著說:我們餐廳,每天早上11點開始營業,平時晚上10點打烊,周末晚上10半鍾打烊。洗碗部每天有兩班,一班從早上11點到下午5點;另外一班從下午5點到晚上11點
貝益民說:我願意做下午5點到晚上11點的班。
KEVIN問:你為什麼選下午到晚上的班?這個班通常沒有人願意做,因為做洗碗工的通常是女生,下班太晚不方便。
貝益民說:因為我晚上沒有什麼事情做,閑得慌。
KEVIN點點頭,沉默了一下,說:這樣吧,既然你就住在附近,上下班很方便,不如我多給你一些班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聘你做全職,每周做六天,另外周末做6個半鍾,多加半個小時。
他接著又補充說:洗碗部的人每周可以按比例分大堂的小費,比廚房炒菜的師傅還要分得多。
貝益民說:謝謝你給我工作機會,我可以每周工作六天,而且保證把工作做好。
KEVIN說:那好,你明天就先來上班吧,我很快會向總部要一張新員工入職表來給你填。
從華記出來,貝益民沒有再去麥當勞。
晚上鄧安安回到家,問貝益民到麥當勞去幹什麼,貝益民笑著回答說「去轉轉」。
鄧安安不相信,要貝益民講實話。
貝益民於是把她拉到主人房,小聲地說:我從TIM HORTONS辭職了。
鄧安安吃了一驚,問:為什麼?又出什麼事情了?
貝益民說:老闆嫌我做地產經紀人影響了正常工作。
鄧安安「哦」了一聲,沉默下來,過一會問道:那你以後怎麼辦?
貝益民笑著說:我已經找到新的更好的工作了。
鄧安安有點不相信,問道:真的嗎?你不能騙我,怎麼會這麼快?那是什麼好工作?
貝益民說:我在華記中餐館找到了全職洗碗的工作。
鄧安安一聽生氣地說:這也叫好工作?
貝益民笑著說:這真的是件很完美的工作。
停了一下,他拉著鄧安安的手坐下來,說:你先別急,你聽我來跟你慢慢解釋一下,做這個洗碗工的好處,第一,我在華記洗碗是全職,每周6天,每天的工作時間是從下午5點鐘到晚上11點,這樣的話,我以後做地產中介就不用擔心影響這邊的工作了;第二,華記的工資收入會明顯比TIM HORTONS要高,它的小時工資也是八塊兩毛五,但是它有小費,而且分小費的比例比廚房的師傅們還要多。
鄧安安聽了貝益民的一番話,明白了,她看著貝益民,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關心地問道:你做洗碗工能受得了嗎?
貝益民笑著說: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今天被聘用后,經理還把我帶到洗碗部去參觀了一下,裡面是很大的一間房子,就像我自己的專用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干擾,洗碗的過程完全是自動化的,只要把碗放進一個專用的正方形的容器裡面,塞進洗碗機,從這一頭進去,從另一頭出來,餐具自然就洗好了。
鄧安安說:你就不要說瞎話來安慰我了,洗碗這種事情,要是真像你說得那麼好,還不得人人都去搶啊。
貝益民說:這有點像是楊姐做的洗馬桶的活,「沒面子」,但是其實「裡子」還是挺不錯的。
鄧安安說:這個活可能比洗馬桶還糟糕呢,你想想,完美在家裡洗餐具都是要清理和浸泡以後再洗的,你在餐館洗盤子,哪有不先把盤子清理和浸泡的道理?端盤子、泡盤子、撈盤子、洗盤子,都是很辛苦的活,還經常會被鹼水傷到手,這以後,你一雙手還不都得泡爛了啊?
貝益民說: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這家餐廳的洗碗部還是蠻正規的,洗碗都是要戴上那種長長的橡膠手套的,又不會光著膀子,再說,你不也在工廠做工嗎?手還受了那麼重的傷,我現在的目標是做一個成功的地產中介,等我做成了,也就不用再洗碗了。
鄧安安微微嘆了一口氣,說:我看這個中介的活,也是不好做的。
貝益民一聽趕緊說:你就不要對我講這些泄氣的話,天下哪有一件容易做的事?我相信這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你不能這麼快就開始泄氣了。
鄧安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這可能的確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但關鍵是,這會是一個多長時間的問題。算了吧,我是不該跟你說這些泄氣的話,你先幫忙做點事情吧,今天晚上林馨從中國回來,你趕快去機場接她。(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