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歸來（33）：貝益民看清餐廳馬桶里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4點鐘，貝益民準時來到公司門前的停車場。

楊衛紅已經在做準備工作。貝益民幫楊衛紅把東西搬上車，兩人穿上深藍色的工裝，帶上淺灰色的帽子，一起出發了。

車子的后箱中，放著一個大約40公分乘40公分的紅色硬塑料工具箱，這是公司配給大家的，清潔員的全部工具和用品都放在裡面。

楊衛紅一邊開車，一邊培訓貝益民：這個工具箱，主要是用來裝化學藥劑的，每次工作結束，都要檢查用品使用的情況，每次開工前，要求再次檢查工具箱中，化學藥水和工具準備的情況。你要記住，我們做的工作，不是廁所清潔，而是廁所消毒。清潔不等於消毒，這是我們與其他做清潔公司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們公司專業性的地方。

貝益民說：我明白，一般的清潔公司做清潔衛生，只是讓廁所看上去乾淨，而我們是給廁所消毒殺菌，防止病毒病菌傳染。在英語中，前者叫JANITORIAL SERVICE，後者叫SANITARY SERVICE，兩者的區別還是蠻清楚的。

楊衛紅說：你這讀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把這個概念搞得這麼清楚。我自己幹了這些年，也沒能像你這樣，一下子就講清楚了。

楊衛紅接著說：我們不僅要給客人講清楚，我們還要讓自己顯得很專業，你越是顯得專業，客人就越是覺得我們的工作重要，比如，我們要穿統一的工裝，我們每人要有一個統一的化學品專用工具箱，而且我們所用的各種化學用品，雖然也就是那麼回事，但是在市面上都是找不到的。

貝益民笑了起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做的，就像是一些髮廊，用的東西雖然和在家裡用的本來就是一回事，但是看起來卻要很不一樣，這樣才夠專業嘛。

楊衛紅笑著說：哎，對了，就是這個意思。

停了一下，楊衛紅強調說：等到了餐廳，如果已經有人在裡面，我們做工的時候，一定要把門關起來，關死，記住了，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們如何工作。

貝益民點頭稱是。

很快到了列治文，第一家餐館是新瑞華。

走進餐廳，果然已經有做早點的師傅回來工作了。

貝益民拎著工具箱，跟著楊衛紅走進員工洗手間。

楊衛紅說：現在上班的人還很少，我們先做員工專用洗手間，因為餐廳的員工不允許使用客人的洗手間，我們先把它做好了，等一下，有更多員工來上班的時候，就不會有用廁所的麻煩。

說完，楊衛紅把洗手間迅速反鎖上，回頭對貝益民說：你就站在這裡看我做一遍，然後下一個廁所，你來做。

只見她帶上厚厚的橡皮手套，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放出熱水，然後又打開用來干手的擦手紙箱，取出全部剩餘的紙卷，扯下一大堆紙，放到熱水中打濕，又從工具箱中拿出一瓶藥水，把藥水倒在已經濕潤的紙上，然後快速抹在馬桶和洗手池的里裡外外，又往馬桶中倒入一些藥水。

做完這些，楊衛紅說：我們歇一會，因為藥水需要一點時間來起化學反應。

貝益民就利用這個間隙時間問道：你為什麼把全部擦手的紙卷都拿出來呢？

楊衛紅說：因為這些紙都是我們公司供應的，早點用完，就可以多點向公司訂貨，反正我們做工的時候，也要大量的用到這些紙，等一下，你就看到了。

貝益民問：為什麼不用抹布呢？

楊衛紅說：這些化學藥劑的主要成分是稀釋的硫酸，抹布用一次就被腐蝕了，不好長時間使用，用紙最好，用完了就扔掉。

貝益民又問：除了硫酸還有其它的化學藥劑嗎？

楊衛紅說：主要就是這一種，另外還有一樣是常見的漂白劑，不過通常放在車上，不會拎在箱子里。

貝益民問：那我們幹嘛要拎那麼大的箱子？

楊衛紅說：箱子里還有一些偶爾會用到的工具，不過，主要是要看上去更專業。

說完，楊衛紅看看時間，說：可以了。

於是她拿起一大堆擦手用的干紙，用力地把馬桶和洗手池裡裡外外擦乾淨，又把馬桶的水抽兩次，然後拿出一把小巧的L型的放大鏡，跪在地上，把馬桶內邊緣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她邊做邊提醒貝益民說：這個環節很重要，你要記住，要保證馬桶的內溝裡面沒有任何污漬。這個地方是出水的地方，很隱蔽，容易產生有水漬，也常常沾滿糞便，通常非專業人員做清潔不會注意到這個位置，這就是體現我們專業性的地方。

貝益民點點頭。

擦完馬桶和洗手池，楊衛紅又用已經被藥水濕潤的那一大堆紙團，把地面擦了一遍，然後把所有用過和沒用過的紙卷全部扔進廢紙簍，拎起垃圾袋繫緊，仍在一邊。

緊接著，楊衛紅動作麻利地更新衛生紙卷和擦手紙卷，把掛在牆上的還剩一半左右的清新劑扔掉，換上新的，再把洗手液添滿。

最後楊衛紅脫掉手套，洗洗手，說：好，做完了。

她把L型的放大鏡交給貝益民說：來，你照著我的樣子再做一遍。

貝益民彎下腰去，把放大鏡伸進馬桶。

楊衛紅從後面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停下來，說：你這樣不夠專業，你沒有看見我剛才是怎麼做的嗎？你要跪在地上，這樣你在看馬桶內圈的時候才容易看得清楚，而且你將來做業務員的話，需要反覆不停地做這個動作，跪在地上不僅會顯得你敬業，給業主留下好印象，而且會讓你省很多的力氣，不會腰痛。

貝益民點點頭，改了姿勢，跪在馬桶邊上，用L型放大鏡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楊衛紅在一旁得意地說：很乾凈吧。

到早上10點左右，楊衛紅和貝益民按計劃，把全部十三家餐廳的廁所全部消毒了一遍。

兩人上車后，楊衛紅說：PETER，我們不趕著回家，我請你吃個早餐吧，交個朋友。

貝益民很高興，說：太好了，讓我這個徒弟來請你吧，當是交個學費。

楊衛紅沒有客氣，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貝益民問：我們去哪裡比較好？

楊衛紅說：前面ALDERBRIDGE WAY就有一家麥當勞，我還蠻喜歡麥當勞的早餐套餐，一起去吃一個。

買好套餐，兩人找地方坐下來。

楊衛紅問貝益民：你來這家公司做電話推銷，說明你的英語肯定沒有問題，你為什麼不去做個別的更好的工作呢？

貝益民說：光英語好沒有用，還得有本地工作經歷，最好還要有本地文憑，我一時間還做不了別的工作。

楊衛紅點點頭，說：溫哥華有個專門為新移民服務的機構，叫楓橋中心，裡面的人都會說中文，他們也許可以幫你提出點好的建議，反正是不要錢的，而且態度也都挺好的。

貝益民說：我很早就聽說過「楓橋」這個名字了，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看，我聽說新西敏就有一家很大的楓橋，在UPTOWN的中心位置，離我家很近，我一定抽時間去。

楊衛紅說：對呀，你早就就應該去了解一下了，我老公剛剛登陸的時候就聽別人介紹，去找了楓橋，後來大統華招工，楓橋就推薦了我老公，現在我老公在大統華當送貨的司機。

貝益民說：好，我一定儘快去，謝謝楊姐的關心。

楊衛紅說：你不要這麼講，像你這樣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在溫哥華總歸是會發起來的，我們這些英語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將來還要靠你來幫忙和提攜啊，「苟富貴勿相忘」，你將來發達了，或者有了什麼好的機會，不要忘記我楊姐，曾經是你的師傅啊。

貝益民臉一紅，連忙擺手，說：楊姐你這是說到哪裡去了，我連做你的徒弟合不合格都不知道，哪裡談得上發達啊。

楊衛紅說：來，我們互相留個電話號碼吧，以後你到辦公室上班以後，我們也許就難得見面了，有時間的話我們兩家人出來聚聚，我知道在溫哥華的百老匯大街上有一家北方面館，叫少林麵館，它的麵食做得挺好，下次我請客，帶你去嘗嘗。

貝益民說：謝謝，我也真的很想有時間請熟悉溫哥華的人帶我好好轉轉，我雖然來溫哥華有一小段時間了，但是對這裡還很不熟悉。

貝益民在手機中存好楊衛紅的電話后，又提出了一個問題：楊姐，硫酸有那麼強的腐蝕性，如果經常用它消毒，洗手間里的那些用具不是很快就腐蝕掉了嗎？

楊衛紅笑著說：你真的是個有心人，對，這個一定會的，不信你看看這家麥當勞的廁所，它的洗手池表面上的光瓷，肯定已經被腐蝕掉了。

貝益民又問：我們用來消毒的硫酸，只是用干紙巾把它擦掉，看起來乾淨了，其實還會有大量的硫酸殘留在上面，用馬桶的人，不會把屁股給燒壞啊？

楊衛紅哈哈笑起來，說：只要那個人，不是天天第一個來坐馬桶就沒事了。

然後，楊衛紅又小聲地對貝益民說：所以呀，我每次在外面用洗手間，都是一定要墊上紙圈的。（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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