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在書香門第,很小的時候,從我爸爸的藏書中看到了《少年維特之煩惱》,當時很不理解。後來又讀了《鋼鐵是這樣煉成的》,裡面保爾柯察金與冬妮婭的初戀,似乎更能夠吸引我,得到某種共鳴。後來自己長大了,到了青春期,對《少年維特之煩惱》就比較有體會了。不過那時候已經恢復高考,大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件事情上,也就沒有精力去認真思考和體驗這種少年時代特有的情懷。
我一家人移民加拿大的時候,我兒子還在初中,正是青春萌動的年華。他在這個時期的一些故事,我已經在我的博客中,用系列文章的形式寫了一些,現在,我通過小說《溫哥華溫哥華》,用講故事的方式還原當年那些有趣的場景。
中國少年,移民到加拿大,他會經歷怎樣的少年維特式的煩惱?從第七章第開始,跟隨著一個年輕的移民,你會看到一個中國少年在加拿大成長的青澀歷程。
第七章,第二節,麥當勞的第一個中國員工
TONY 和VIVIN的這件事情讓項瀾似乎體會到了什麼。這天晚上,他對爸爸媽媽說,我要去打工,幫你們減輕一點負擔。
第二天,下午3點鐘一放學,項瀾就背著書包,自己一個人就跑到新西敏UPTOWN的大街上,挨家挨戶地找工作。
新西敏的UPTOWN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加拿大小鎮,以第六街為中線,在從第五道到第八道之間的三個街區內,集中了幾乎全部的商業和辦公室。這個商業區域的核心地帶是第六街與第六道交集的十字路口,當地人稱之為四大銀行,因為加拿大皇家銀行、蒙特利爾銀行、帝國銀行和TD銀行,在這裡各自佔據了一個路口。
當時的新西敏華人很少,商店的經理看到這個年輕的中國學生來找工作,都覺得新奇。好心的人就指導項瀾,讓他集中精力到快餐店去找工作,因為快餐店對工作經歷的要求相對比較低,被錄用的幾率會比較大。
項瀾按照當地人的指點,開始集中找快餐店的工作。
UPTOWN的六街上有一家TIM HORTONS,一家麥當勞,一家星巴克,一家BLENZ COFFEE。
當項瀾來到麥當勞的時候,看到店面上寫著「NOW HIRING」正在招工,他就馬上走進店內,拿出紙和筆,參照招聘的要求,寫了一份很簡單的簡歷,跑去遞給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是一位年輕的伊朗女孩,叫REBECA。她看了項瀾的簡歷,走出來,把項瀾領到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面試他。
REBECA說:JAMES,你是新西敏高中的學生吧?讀幾年級了?
項瀾說:十年級。
REBECA說:哦,我弟弟在十一年級,他現在也在這裡兼職。
她又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麥當勞打工呢?
項瀾誠實的說:我想給父母減輕一點負擔,也讓自己積累一些工作經驗。
REBECA又問:你來加拿大多長時間了?
項瀾說:我和父母一起剛從中國過來,現在大約半年。我們是永久居民。
REBECA好奇的問道:是從香港來嗎?我去年旅行,去過香港這個地方,是一個非常美、非常繁華的城市。
項瀾說:我來自中國大陸珠城,這個地方離香港很近,兩個地方的語言和生活習慣都是一樣的。我和我父母在珠城的時候經常去香港旅行,香港人也有很多人在珠城做生意。
REBECA點點頭,然後好奇地問道:你們在中國的時候是講英語的嗎?你才來加拿大半年的時間,你的英語為什麼這麼好?
項瀾想了一下說:因為我喜歡講英語,而且我經常看英語的電視節目。
REBECA又點點頭,繼續問道:JAMES,你沒有工作經歷,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會做什麼工作呢?
項瀾想了想,說:我在家會幫我媽媽掃地倒垃圾做清潔。
突然,項瀾想起了他幫助媽媽做三明治的事情,就接著說:我還知道怎麼做三文魚的三明治,每次我帶自己做的三文魚三明治到學校,我的同學多說非常好吃。
REBECA驚訝地說:真的?你說說看。
項瀾把林馨教給鄧安安的做三文魚三明治的辦法說了一遍。
REBECA高興地笑起來,說:恭喜你JAMES,你被錄取了。我現在正好需要的就是一個會做三明治和漢堡的人,還有願意做清潔的人。不過,你要記住,你以後可要做三文魚的三明治給我吃啊。
第二天,項瀾放學後來到麥當勞,開始了第一天的培訓。
項瀾先找到REBACA,送給她自己親手做的三文魚三明治。REBACA很高興地收下了,還給了項瀾一個熊抱。
項瀾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對REBACA說:我可以和你說句話嗎?
REBACA笑著說:當然可以,你這麼嚴肅幹什麼?說吧。
項瀾說:我昨天回去后,不僅告訴了我父母找到工作的好消息,我還告訴他們,說你長得很漂亮。
REBACA睜大眼睛說:哦,那你爸媽怎麼說?
項瀾說:我爸爸講,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很漂亮,你在有機會的時候,應該真誠地讚美她,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欣賞,這才是一種光明的和高尚的行為。所以,我今天要當面對你說,你很美,我喜歡你,而且感謝你給了我工作機會。
REBACA聽項瀾這麼說,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說:JAMES,你太讓我感動了,謝謝你。我也喜歡你,能夠和你這樣的人一起工作,我感到很榮幸。
停了一下,REBACA開玩笑說:JAMES,我要是沒有男朋友的話,我就要你做我的男朋友了。
兩人又熊抱了一下。
REBACA叫來一位年輕人,說:ALI,這是JAMES,剛剛來的新同事,目前他的主要工作是做後台,你來教他怎麼製作三明治和漢堡包。
然後她又對著項瀾說:JAMES,這是ALI,他是我弟弟,和你在同一個高中,11年級。他負責培訓你,不懂的東西,你都問他,你放心,他一定不會欺負你,他是一個好哥們。
ALI是一位本地長大的伊朗年輕人,對項瀾很好,培訓的時候很有耐心,項瀾有聽不懂就大膽的問。因為是做後台,英語要求不高,很快也就勝任了。
兩周時間下來,項瀾子就變成了做三明治的熟手,還可以在工作不忙的時候,騰出時間來和同時們聊聊天。每次他回到家,都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講給老爸老媽聽,英語在不知不覺中,從工作的實踐里,得到了大量的鍛煉。
再後來,項瀾同時做起麥當勞前台的工作,就有了更多的機會同前台的人講話交流。那時候的新西敏的麥當勞,絕大多數的員工,無論後台前台,都是英語為母語或者是第一語言的人,項瀾就是這樣獲得了接觸更多加拿大本地人群的機會,開始講流利的加拿大英語了。
麥當勞的工作經歷讓項瀾漸漸打開了廣闊的人際關係。ALI成為他在加拿大結交的第一位華人圈子以外的好朋友,兩人最喜歡一起打籃球。
ALI後來做了警察,REBACA則成為項瀾在社會生活中遇到的第一個難忘的加拿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