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今天是重陽節。是祭祖的日子。在國外時間長了,中國的傳統節日就逐漸的淡忘了。我們這代人,都有過一些奇巴的經歷。在中國時,經歷過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經歷過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我們才有機會上大學,才能出國留學。來國外后,又都經歷了一番拼搏。現在都基本上過著安穩的過日子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可能是老了的緣故,對蘇軾的這首詩格外有感觸。我時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爺爺要是突然的來到我身邊,我會是什麼樣的表現呢?驚喜,害怕,還是痛哭? 我不知道。也沒法兒知道。
這段時間在腦海里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影子。就是家族的衰敗。家族姓「富察氏」,也是滿洲八大姓之一。曾經輝煌過的。我爺爺生於1899年。吃過幾天俸祿的。爺爺說,那時候,所有的旗人男孩都全俸祿,女孩半俸祿。後來辛亥革命了,家產被國民黨給搶劫霸佔。剩點兒家底兒,後來也被共產黨給洗劫一空了。但我爺爺就很自信,他常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也是他經歷過那麼大那麼多風風雨雨後的一種無奈的自我安慰吧。家族的衰敗,不是出了個什麼敗家子,而是國家的命運共同體。誰也沒辦法的。一個國家要是不安定,老百姓肯定也沒好日子過。
我媽媽家也是滿人,在旗的。她家在以前好像比我家強一些吧。媽媽是姥爺(外公)的小老婆所生。我姥姥是個很精明的老太太。記得她每次出門見鄰居,都要照照鏡子。捋捋頭髮。媽媽算是長得漂亮的。至少在我眼裡。文雅秀氣。看樣子她比較喜歡女孩,總是把我打扮的像個女孩子。還珠光寶氣的。哈哈。。
不幸的是,紅顏命薄,媽媽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心臟病去世了。媽媽給我留下一個觀世音玉墜。說是保護我。但好像在中國,80年代以前男人都不戴項鏈的。我直到80年代後期才偷偷的掛到脖子上。一直到現在。
我打兩歲起,就跟爺爺長大的。我記不住媽媽長的什麼樣子。只是從照片來看媽媽的長相。我不知道爺爺是怎麼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給我拉扯大的。記事後,就是離不開爺爺。爺爺到哪裡我都要跟著。真正的跟屁蟲。連睡覺都要在爺爺的身邊的。爺爺什麼事情都喜歡跟我嘮叨。也不管我懂不懂。我跟爺爺學了很多很多。這可能是大多數人都沒有過的體會。爺爺說要看到我結婚。但他卻沒有那個福氣。他78年把我送上大學后三個月,就走了。我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爸爸說他死前一直嘟囔我的名字。爺爺給我留下兩個大銀元,說是要給我結婚時留作紀念。一個是中華民國開國紀念幣,有孫中山頭像。另一個是袁大頭。
2013年,爸爸病重,我回國看望他。爸爸可能覺得他來日不多了。我臨走時,他跟我說,看看家裡有什麼東西我想留著紀念的。家裡還是有些古物比較有價值的。但可能帶不出國的。我就拿了幾個小碗,是乾隆年制。
家裡經歷了文化大革命,但還能把這些物品保存下來,真的要費一番周折的。雖然這種東西也不值什麼錢,特別是在美國,人家都不認的,估計後代也就不會當回事兒了。但對我個人來說,是非常有紀念意義的。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