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的情感 第20集 禍起蕭牆
【七言-無題】
霧重紅日屏風后,兩岸山窮碧水蒼。
雲懶纏綿波浪秀,風勤浪跡百花香。
正當老馬買好機票,回復了陸院,對未來躊躇滿志時,萍的壞消息,卻像一盆冷水劈頭蓋臉的潑下來,讓他不寒而慄。
老馬愣愣地坐在那裡,半晌沒說出話來。站在一旁的萍很想安慰他幾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萍想到此,正要轉身離開。
「你等一下,再把你的話重複一遍。」
「有人寫匿名信,說你性侵。」萍低聲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老馬有些沮喪,但語氣中仍有些質疑。
「秘書說的。她早上上班時在辦公桌上發現的。」萍謹慎地回答。
老馬起身想去秘書那裡一看究竟,但猶豫了一下又坐回到原處。秘書畢竟是個地道的美國人,雖然也算是他的下屬,但會對此事如何處理,是直接上報到大老闆那裡,還是。。。。。。她的價值觀和原則性都不是他一個美國籍,有著中西方文化混雜在一起的人所能想到或左右得了的。
就目前情形看,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事態發展更不容樂觀。慎重,冷靜,老馬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
「你能說的具體點嗎?」老馬極力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后,接著問。
「信我看了,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具體內容。」
「這事還有誰知道?」
「早上我是第一個來實驗室的。秘書告訴我時,沒有其他人在。還有,我已經囑咐過她不要聲張,她沒猶豫就答應了。」
匿名,又沒有根據。老馬方才縮緊的心終於放鬆了些。幸虧自己沒有被一時的衝動搞得利令智昏。不然他剛才如果貿然去找秘書,哪怕以了解情況為由,不是興師問罪,在別人眼裡也是不打自招。老馬稍加思考後,決定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謝謝,你先回去吧,記住你只要做到不參與,不議論,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可以了。」
「嗯,可是。。。」萍似乎想說什麼,見老馬緊蹙著眉頭,沒有繼續的意思,便轉身出去了。
是誰如此惡毒,用匿名信的方式敗壞他的名聲。在北美,性侵是很嚴重的事情,不但為社會輿論所不容,而且會讓一個人身敗名裂,事業毀於一旦。對此是有前車之鑒的,而且其中就有老馬認識的,在世界範圍的學術界都赫赫有名的教授,因為性侵導致傾家蕩產不說,還從此被社會摒棄,落了個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場。想到此,老馬稍安的心情又緊張起來,而且心有餘悸。
老馬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心裡快速地過了一遍,除了和萍之間的越軌行為外,應該沒有什麼可以用事實依據聯繫到性侵層面上來的東西。雖然他承認自己好色,而且對年輕的女博士們有過心猿意馬的時候,但他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許這也是那個寫匿名信誣告他的人,在信里沒有具體提及實質性內容的原因吧。想到此,老馬心安了許多。但並沒有完全平靜下來,此刻的他,心裡像長了草亂蓬蓬的。
老馬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若無其事地四處轉了轉。當他巡視一圈,回到辦公室還未坐下時,「砰砰,砰砰」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如果是平時,聽到如此的敲門聲,老馬一定會十分淡定,因為這種熟悉的節奏他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個白人秘書。但此刻,老馬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請進!」老馬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坐下后說道。
秘書進來時,手裡拿著一個信封,老馬一看就知道她的來意,卻用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偽的口氣淡淡地問道:「有事?」
「啊,早上有匿名封信放在我的桌上了,不但沒有署名,也沒有收件人姓名。我想還是由你親自處理吧。」
秘書貌似平靜地說完,把信放下就出去了。但老馬還是看出她背後的同情心和憂慮。這一點,老馬完全可以理解,性侵在西方社會的價值觀里可以說是件說大不大的事情,如果處理的好,可以息事寧人。也可以說小不小,如果處理得不好,不但老馬要受到嚴懲,而且會殃及池魚。因為作為老闆,老馬的命運和整個實驗室里所有的人,包括她這個做秘書的都息息相關,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老馬不傻,現在他對匿名信是什麼人所為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應該就是兩個被他開除的員工之一。老馬雖然不善交際,又很少和局外人打交道,平時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對他有惡意,而且如此歹毒,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對他懷恨在心的人。當事人沒有在匿名信里說具體的東西,是因為沒證據,那麼噁心他就一定是目的了。許多中國人,因為沒有信仰,所以做事沒有底線,遇事又好衝動,常做傻事就在所難免。大凡一輩子能做成點事的人都懂得一個道理,先做人,再做事。相反,那些沒有德行,急功近利的人一定不會有大的作為。
等秘書完全消失在老馬的視線以外,他才輕輕拿起那封匿名信,然後平攤在手上,似乎要掂出它的份量。過了一會兒,老馬將手突然挪開,讓那封信自由落體般掉在桌子上,信紙的方向和老馬的視線並非一致,老馬並沒用手扶正,而是偏著頭閱讀了一遍。信是用英文寫的,顯然底子不錯,遣詞造句都十分規範,到此,老馬對此信出自誰的手筆,已瞭然於胸。老馬又看了看信封皮,沒有任何東西,應該是寫匿名信的人自己都沒有確定這封沒有實質性內容的信該給誰,很可能就是一時衝動。另外這也是為什麼秘書打開信看了的原因所在。而秘書之所以可以不顧職業操守,把信拿給萍看,一方面應該是平時兩人私交甚篤,萍又是實驗室的二當家。另一個原因是此信不但沒有署名,且毫無證據,完全可以看成是無稽之談。這事應該屬於私人範疇,交由當事人,本實驗室的老闆處理,無論走到哪裡都說得過去,當然如果說秘書一點私心沒有也不盡然,但不違反原則。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情不宜擴大,更不能任其持續發酵,當然息事寧人最好。想到此,老馬立即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若無其事地問道:
「在學校嗎?」
對方愣了一下,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才結結巴巴道:
「嗯,在,在。。。。。。」
「請過來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老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完,沒等對方答應就把電話撂了。
老馬既然已摸清了對方沒有事實依據的底牌,主動權就在自己的手裡了,震懾力當然也在自己這邊。在西方社會,誹謗和誣陷同樣為社會和輿論所不容。而僅憑這封無憑無據的匿名信,老馬便足以把對方告上法庭,讓其遺臭萬年。
找到了解決問題的途徑,老馬徹底放鬆了下來。他看了看手上的表,離午休還有段時間,於是打開電腦,開始寫他的論文,而且如有神助,不一會兒就洋洋洒洒地寫了十多頁。
正當老馬思路洞開,寫得風生水起之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一下。沒容老馬應允,一個人已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老馬抬頭看了看來人,只見他面如死灰,且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如果老馬先前對是誰寫的匿名信還是推論,那麼現在完全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