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的情感 (第15集)
格格不入
七言-雨後
朝日含羞春雨過,落花零亂望生愁。
紅塵自古悲歡了,破壁鐘聲萬念休。
離開萍的瞬間,老馬突然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雖然此刻的他肉體上的天平已開始向萍的魅力方向傾斜。如果說他第一次和萍有染,還帶有些卑微的報復心理,這次出軌卻是在他準備和妻子重歸於好的砝碼佔上風時的明知故犯。到此連老馬自己都承認,混淆在他身上的動物本能是多麼的根深蒂固,而人的意志力在慾望面前又顯得如此蒼白和軟弱。他沒有理由,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老馬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吧。他好不容易才在吧台邊上找到一個空位子坐下,立即就有位年輕的侍應生熱情地招呼他,老馬要了瓶冰鎮啤酒和一盤炸薯條。環顧四周,整個酒吧里幾乎是清一色的年輕人,老馬突然覺得自己和這裡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起碼很不協調,但既然來了,也不好馬上離開,於是他拿起酒瓶直接倒進口中。涼爽的啤酒和他長草一樣的情緒涇渭分明,質感地流向胃中,老馬那漂泊的情緒又在喧鬧的環境中無助地遊離起來。
不到一小時,老馬的面前就零亂地立起5個空酒瓶,嘈雜聲和斑駁的燈光都讓他的忍耐度達到了極限,他的意識像一片鴻毛在被異化的文化背景隔絕的屏障外遊離。老馬還是第一次喝這麼多酒,沒人逼他,是他自己想把自己灌醉。
當他踉蹌著打開家門,滿嘴酒氣地經過妻子身旁,甚至都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她。
「怎麼還喝上酒了?就這麼個優點也不準備保留了嗎?」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妻子不無厭倦地說。
「哪裡,也沒什麼。」老馬答非所問地走進廚房,給自己沖了杯濃茶出來,坐在另一個沙發里,邊喝茶邊對著電視機發獃。
過了一會兒,妻子看了眼老馬說:
「你到底怎麼想的?如果不打算回國了,你也告訴人家一聲,我們也好把我媽和兒子接來。"
「再容我些日子好嗎? 這不剛回來,千頭萬緒的,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又分身乏術。"
老馬對著電視屏幕嘟囔著。
"別的不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趕緊給人家陸院長個准信兒。再說,如果你短期內不打算回去了,也好讓我媽有個思想準備,儘快安排她和兒子來美國。"
妻子的話滔滔不絕。
「讓我歇會兒成嗎?」老馬有些急扯白臉。但轉念一想妻子沒錯,就接著說:
「讓媽和兒子來吧,我一時還回不去。」說完起身端著茶杯進了書房。剛坐下,酒精就湧上頭來,頓時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老馬急忙喝了一大口茶,想緩解一下酒精的蠻橫,卻被熱茶燙得他嘴裡象被燒紅的鋼筋烙了一下,他下意識地一鬆手,杯子咣當一下摔在地上,碎玻璃和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怎麼了?」隨著喊聲,妻子已經沖了進來。看了眼呆若木雞的老馬,一臉慍怒地對他說:「怎麼這麼不小心!」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老馬回過神來剛想反唇相譏,妻子早就不在視線內了。於是自己出去拿了掃把和拖布清理起來,等他打掃完畢,酒也消的差不多了。
老馬一個人又回到書房,發了會兒愣,才慢吞吞地打開電腦,一堆郵件魚貫而出,其中就有陸的來信,「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老馬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立即打開郵件,信里除了寒暄也沒說什麼。但老馬還是讀懂了信外的東西,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馬想了片刻,隨即回復道:
尊敬的陸院,您好!
回美后一直很忙,故未及時聯繫,望見諒!
經過反覆斟酌,我以為第二套方案更適合我目前之處境。請儘快知會少凱,如前期在國內討論的方案無不妥,即可實施。
另,我已按您的意思和這裡的有關人員進行了溝通,校方原則上同意你們提出的互派學者和留學生的意向,但具體細節,希望派人前來洽談。
至此,
馬躍敬上
寫完后,老馬又默念三遍,發現並無不妥,於是瀟洒地按了一下發送鍵,把他深思熟慮的決定彈煙灰般地輕易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