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我把留學生們趕下車
從學校新校址講完課再回學校本部, 僅單程路上就需要花費將近兩個小時。由於新校址在偏遠的郊區,因此一有機會,學生們就會千方百計地搭車回到市內。而大客車加上司機共有55個座位,平時如果坐不滿,學生們乘機揩油也就算了,但有時連老師們都不夠坐時,就成了問題。
今天我下課已經快5點了,離開車的時間還有20分鐘,大客車早已經等在那裡,我放下書包就趕緊向食堂跑去,吃了碗麵條又急匆匆趕回來。這時我才注意到車上已是座無虛席,另外還有兩個老師站在靠車門口的地方,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女老師更是大訴冤情,反覆強調自己也是老師怎麼就沒座位了。而在車下還有幾個學生和兩個教務處的老師沒法上車。
由於我坐在最前面,離司機很近,就聽見司機在電話里向什麼人報告,大概意思是看是否能再派一輛車來,接下來就是一堆牢騷。但即便如此,此刻正是上下班的高鋒期,從學校本部出發,車開到這裡至少也要行駛2個小時。天又冷又黑,我想一定沒人願意等下輛車,就算我有覺悟,肯下車等,也是僧多粥少,於事無補。於是我問司機,為什麼今天車這樣滿,難道像公交車一樣站著不行嗎? 他說絕對不行,要罰款的。說完他再次通過電話和什麼人聯繫,敘說中我聽他說車上有幾個留學生,因為語言不通沒法讓他們下車。看他無可奈何地放下手機,我好奇地問他難道留學生們在這裡沒有宿舍,他說有,但她們不願意住,每天都往返於校本部和新校區。我說能否請她們下車,司機不置可否,卻反覆強調她們說英語,聽不懂。我告訴他我可以幫他,我問教務處的老師是否需要幫助,那個老師沒回答我,卻繼續打電話,顯然是聯繫車的事情。
就這樣相持不下大約半個小時,教務處的人一臉怒氣地回到車上,虛張聲勢地說把留學生攆下車去,但人卻站在那裡不動地方,顯然是語言把他難住了。我自報奮勇地站起來,走到留學生面前,用英語問道:
「請問你們是學生還是老師?」
一個學生回答我:「是學生。」
「校車是專門為接送老師準備的,你們不知道?」
那個留學生猶豫了一下,強詞奪理道: 「我們平時都是這樣的。」
「平時沒人,你們可以搭車。但現在情況不同,你們必須遵守學校的規定,請你們馬上下車。」
幾個留學生理虧詞窮,互相看看,只好極其不情願地下車了。
車內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一片寂靜。
大客車緩緩駛向市內。
路上我在想,如果我和其他人一樣,採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消極態度,問題就得不到解決,結果是大家都回不了家。也許其他人的英語不如我,但車上也有英語老師,難道他們連這樣簡單的溝通也有問題? 反正我做了,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做的,誰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管不了許多,總之結果是問題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我突然發現我和他們不同,西方文化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的行為準則和責任感。這種事情在國外根本不大可能發生,即使發生了,挺身而出者會是多數人,而不會僅僅就我一個。中國人的見義勇為,在沒有利益驅使下,早就被麻木不仁取而代之了。
哈哈,三個和尚沒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