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雜記 2. 重返故土

（二）重返故土

當年像春運趕火車似的出國熱，變成了如今的回國也是一種潮流。不光是因為中國在這個熙熙攘攘的地球上，突然像個暴發戶一樣變得令人矚目起來，從那裡來的人們不但不再寒酸貧窮，反而一擲千金地讓我們這些曾因有緣西征而牛氣十足的洋插隊們目瞪口呆，而且還有她在世界範圍內的經濟地位無與倫比的輝煌和燦爛。不僅如此，在全球性經濟危機的噩夢中，一枝獨秀的中國，簡直就像一個有金剛不壞之身的巨人屹立在世界的東方，讓萬方朝拜，真應驗了老毛的那句名言--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這次回國，興奮之餘，隱約有些不安，再有就是依依不捨之情。前者不必多言，圍城現象也好，新鮮感也罷，總之像是氫氣球一樣的情緒，忽上忽下，很難踏實下來。你可以說我是杞人憂天，但這的的確確是源自本能的反應。在國外過慣了自由散漫的生活，一夜間都將改變。無所適從的惶恐如何不油然而生，到此我真不敢再妄言什麼「兵了將擋，水來土屯」的豪言壯語了。不舍和不忍卻是因為那些患難與共的朋友和網友們，原本是一輩子無緣相識，卻透過網路，不期而遇，彼此相識、相交了，最後有些還成了雖無法相見，既陌生又熟悉，卻能肝膽相照、傾力相助的朋友。倘若有一天回首人生，我可以大言不慚地對老天說，我雖然對得起家人，卻不敢稍有不敬地說我不欠朋友的。

幫人，多出自良心、文明和自我滿足感。但也有一種是源於自然和本性，而且是飛蛾撲火般地義無反顧和心甘情願。這點我在對待自家人時做到了，但在所謂外人面前我卻始終有所保留。因為我做不到不自私的純粹和高尚，說到底我還是個骨子裡很卑賤的人。當然我曾被一些人的犧牲精神所感動，也曾想肝膽相照，但落實到行動上時每每都大打折扣。一方面是承擔不起，另一種原因就只能用自私來解釋了。我經常會通過寫字反省自己，但它的外延卻讓我看清許多人性和不得不承認的事實。裡面有罪，那些違反文明的言行；也有包容，諸多不易被察覺到，卻真實存在的隱忍；還有愛，那些徹頭徹尾的無私奉獻。

寫東西，對一個熱愛文字的人而言其實就像吃碗面一樣的容易。而隨性、隨意、天馬行空般地碼字簡直就是一種人生享受。我沒有成名的慾望，卻總有與人分享人生的衝動，這是否就是一種宿命，暫且不論，但它於我真像生命要呼吸新鮮空氣一樣的必需。而這種所謂單純的衝動，卻讓我意外收穫了友情，豐富了人生。

我回國喜歡搭乘日航，不僅因為它的服務質量、東方文化和飲食品質，還有眼福。服務小姐個個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不說，還永遠都保持著一種笑容可掬的客氣和周到。而不必強迫自己忍受一些大媽級的人，臉上濃妝艷抹都遮不住的醜陋。另外就是可以攜帶兩大一小的行李，回國的禮品可以多帶些。這在油費不斷攀升的今天，各大航空公司都開源節流的當下，實屬不易。

11點上飛機，12點半就開始用餐。典型的日本風味，紅燒雞塊、麵條、日式小吃、水果、白葡萄酒、紫菜湯，然後再細品一款中文譯為哈根達斯的冰淇淋。聽國內的朋友講，這是一種在美國極其普通卻在國內被炒得非常昂貴的甜品。

坐在我對面的空姐是個韓國人，經她自我介紹我才注意到她胸前牌子上寫的是Kim，而不像其他人那樣寫的全是日本人的名字。她主動和我攀談，告訴我Kim是金的意思，她的名字叫金思妍。她問我去哪裡，當我告訴她去中國時，她立即興奮起來，並拿出她的iPad給我看，裡面有許多她男朋友的相片和中國城鄉的風景照，比如兵馬俑、烏鎮等。她告訴我這些都是她男朋友照的。我問她是否去過中國，她遺憾地說，她很想去，只是工作太忙，總沒機會。那副天真的模樣就像一朵正綻放著的蒲公英，可愛極了。

Kim說她將來也想去美國，因為她的男友喜歡那裡。她的英語講得很流利，不像其他空姐那樣，一講英語就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