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習近平時代的中國大陸行

闊別2023年疫情剛開放后的中國大陸, 已經近一年時間了。早在去年春天的三月, 中國上下一片期待疫情后大幹快上的氣氛里, 本人捕捉到了四十年未見過的經濟發展轉折點的許多跡象。最突出和直觀的是廣深一帶的青年失業人潮和大量夜晚宿露街頭的人群。不管當局如何掩飾和宣傳,中國經濟迅速下滑的趨勢, 已經漸漸被外界所了解和認知。請見本人同期發表的幾篇大陸見聞。目前的狀況有轉變嗎, 還是更為嚴重? 對許多有親屬和朋友的海外華人來說, 這無疑是個常常迴避不了的話題, 或許是某些人的心頭之痛。

在海內外瘋傳習中風的前夕, 我回到了大陸。上次回去, 僅是南北直線暢遊,這次特地加了華東, 尤其是滬寧杭的長江三角地區。我沒有當地的電話號碼,銀行卡,甚至電子支付賬戶如微信等, 也解決了出行和住宿問題。因為一路有親屬和朋友照應, 同時我的手機是美國的T-Mobile,進入境內后 (包括港澳),自動轉為當地信號。但有的地方相當弱, 在大城市的主要公眾地方, 使用沒有問題。也不需要特別翻牆, 可以鏈接海外網站。但如果是一個不懂中文的外國人,又沒有人幫忙, 基本上不可能解決出行和食宿問題。這些人為障礙當然減少了外國人的來華意願。

許多人會迷惑, 難道北京政府不想外國人來,去賺他們的外匯嗎? 他們當然想, 所以在百般無奈情況下,最近開放了一些國家的免簽證入境規定。別小看這一步, 這對要面子,凡事顯國威的極權國家來說, 走到這一步, 需要莫大的決心。所以有些外國人來了, 但等待他們的是「步步上鉤」: 電話卡>>>綁上信用卡>>>實名制…如果熟悉大陸的宣傳話語術, 就不難明白, 這是強迫世界接受北京數字監獄方式的目標之一,它的一切拍腦袋后定的規則, 管你方便與否, 喜歡不喜歡。同許多違反國際規則的大事情一樣, 顯示任性,厲害,我北京的偉大不凡。

當然, 這些自卑兼自大的愚昧現象也是所有中華王朝末代的共同特徵。許多有國內聯繫的海外華人, 因為親情關係,不得不接受北京的折騰。最新的消息是旅居美國的中國知名當代藝術家高氏兄弟中的哥哥、現年68歲的高兟，回中國探親時遭到逮捕。「高氏兄弟曾創作毛澤東下跪懺悔雕像等觸及政治的藝術作品，據了解此次高兟被捕的罪名為2021年中共所新增的刑法條例「侵害英雄烈士名譽榮譽罪」兩個月前，高兟攜妻孩回中國探親，原計劃9月3日從北京飛回紐約，沒想到卻遭到逮捕。」好笑的是中國的新「法」沒有時間限制, 可以隨意往前追溯數十年,而且法規內涵故意含糊不清,這是目前中國的特色和悲哀。

因為是海外名人, 所以被報道被關注。在我臨行前, 參加一朋友的飯局。大多數客人都是第一次見面, 他們看起來個個都是國內的成功人士。回來后, 朋友告訴我,那十個人里有八個是回不了大陸的。我甚驚奇忙問原因, 他答「紅通了唄!」, 然後大笑不止。他解釋,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網上的「官方紅通」可見光的。本來有意接受他們在國內的邀請, 在他們的莊園走走。當聽到這麼多負面消息時, 我決定應盡量獨往獨來, 免得連累他人。何況我還需要不停地上網評價一下北京的謠言呢?

先說說香港, 這是世界了解中國的窗口。隨意打開報刊和電視, 已經沒有什麼新聞的價值。顯然,本地的媒體不會完全照抄大陸的新聞, 土共也知道是件丟臉的事。但又不敢採用國際新聞和有自己獨立的觀點, 結果就是自我審查, 找些沒有新聞價值的東西糊弄一下。好在香港還可以隨意網上瀏覽, 沒有限制, 除非實名說了讓土共難堪的話, 否則不會有麻煩。香港和澳門已經非常死沉, 遊客稀少,生意清淡, 在葡京大酒店的大堂, 我竟然未見一個遊客。但大陸還需要港澳, 作為對外關係的最後通道, 忽悠西方國家,比如進口某些敏感設備, 利用大學國際交流平台, 竊取科技信息等。

對許多大陸民眾來說, 香港還是他們的天堂, 因為還有殘存的身心自由。但過慣自由生活, 尤其是西化的香港人卻很難適應。最近,一知名教授卧軌自殺, 轟動了當地教育界。 我在大陸, 也聽到人們的廣泛議論。如今的大陸與疫情前, 或一年前比, 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快的變化: 人心渙散, 信心跌到了谷底。民眾對未來的絕望, 甚至遠超物質匱乏的文革後期毛時代。道理很簡單, 經過40多年的開放,人們視野已經開闊,不那麼好糊弄,被官方的虛假宣傳和誤導所迷惑了。

官方近年炒熱所謂國家安全,底層的民眾容易成為紅粉, 但也很快會變為反賊, 一切取決於有無一口飯吃。而目前的失業,失房, 失信譽等風潮席捲大陸。據有諷刺意味的是, 越是拚命努力奮鬥的人, 越陷入深不可測的深淵, 不能自拔。同許多親屬朋友接觸后, 他們最窩心的是思考後代的命運。2014年後,尤其是疫情后買房的人,生怕提房子的事。過去以為有多套房子就是人生贏家的人, 現在已經坐立不安,以為自己養老有了保障, 結果是要為房子養老費心費力。飯局明顯減少了, 除了減少開支,有些人已經遠離社交圈子, 保護自己最大的面子和尊嚴不受詢問(侵犯)。

但也有堆積如山的豐富景象, 如電動車。在各類大型商場, 都有推銷的各類電動汽車, 可惜大多牌子名對我是生疏的, 我常常要杯咖啡, 旁邊觀望買家的出現。而實際上, 連看客都極少出現。另一個豐富是大量的空置樓盤。聽說合肥機場附近, 有一個設計十萬人居住的航空城爛尾五星大酒店。正巧那裡有朋友邀請, 即從上海趕了過去, 果然鬼城名不虛傳。其實類似的鬼城,已經分佈在全國各地, 非常醒目。目前失業率高企, 加上樓價下跌, 沒有多少人敢入場。什麼時候是房市破產盡頭, 沒有人知道。

最後談談后習近平時代的北京謠言。令我欣慰的是許多網評和讀者,正在接受和廣傳本人率先提出的「后習近平時代」這個說法, 因為它確實是個百年一遇的關鍵時期, 值得親自回訪大陸, 見證這樣的歷史時刻。

和故友親朋見面, 雖避免談政治, 但總有聊起的時候。國內的民眾盼望真相, 也想核對內部的宣傳。許多人對政治非常敏感, 近來關於習的「謠言」, 自然是傳的沸沸騰騰。毛搞過個人崇拜, 但要承認, 他基本是成功的。在那個年代, 敢質疑或反對毛的人, 並不多見。所以鄧可以利用大多人的愚昧, 在毛后迅速的的「撥亂反正」。但習正好相反, 越宣傳越遭人反感。所以我在上篇里說到, 謠言興起和傳揚的基礎是習已經喪失了「黨心,民心和軍心」,不亂才怪呢?

可是以習的文化和智商, 卻不能認識到自己的短板。「習確立起他的一人統治后，黨的意識形態完全失去彈性，變成為其拙劣辯護的殭屍。「四個意識」、「四個自信」、「兩個維護」、「兩個確立」既是咒語，又是病毒，要用它來灌輸和傳播給黨員和群眾，試圖徹底洗腦他們，成為習的馴服工具。」這些口號在媒體上被淡化或消失后, 民眾自然會想到「政變」是真的 ,習已經進入了后時代, 亦即是歷史的垃圾堆時刻。

張又俠出現,單獨接見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這可不是小事,政治敏感的國人早以嗅出了不對勁兒。請見上篇提到的北京應對手段: 「包子要一口一口地吃, 餘黨也要一個一個地吞」。近日網傳，「中央軍委副主席張又俠和聯合總政治部主任苗華，成功查辦陸軍政委秦樹桐，上將秦樹桐與張又俠的關係錯綜複雜，此舉意味著張又俠的軍事掌控逐漸強化，或暗示中共內部權力鬥爭的升級。」可別忘了, 這個被抄家的秦上將,可是習親自提拔的心腹啊!

在大陸旅行, 不能僅談政治,也有許多值得回味的事情。首先是各類餐館, 人少也安靜了, 價格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很多人懷戀中餐的味兒, 是有原因的。當然回到兒時成長的地方, 見到許多當年的童伴, 還有無話不說的感覺, 是最爽的事情。從他們的嘴裡, 可以了解到許多真實的社會現狀。反而年齡大后才認識的同學, 比較拘謹。他們大多盼望富足安寧無憂的生活, 但又無法面對走迴文革的現實, 這就是后習近平時代的大眾中國夢, 虛無縹緲但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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