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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篇》第一章 意志力的象徵—卡托
(續前)…… 我(但丁)剛一停止注視這四顆星,
在把身子稍微轉向大熊星的時候,
那大熊星已經被隱沒在另一極了(指北極)。
這時,我看見一位老人 [7] 獨自站在我面前,
他的容貌看來是那樣地值得人尊敬。他的鬍鬚很長,
鬍鬚與兩綹垂到胸前的頭髮一樣花白 。
那四顆明星的光芒,把他的面孔照得通亮,
我看他就好像是太陽在眼前一樣。
「你們是什麼人,還能由那條陰暗的河,逆流而上,
逃出永恆的牢獄 ?」
他抖動著令人肅然起敬的長須、說:
「誰讓你們來的? 或者什麼是你們的指路明燈,
照著你們走出使地獄之谷永遠漆黑的夜晚 ?
難道地獄深淵的法律就這樣被破壞了嗎?!
還是天上改換了法令,使你們入地獄的人,
還能來到這凈界的山崖?」

此時我的嚮導,示意我低頭下拜,以表示恭敬,
隨後導師就說:
「我不是自己要來的:曾經有一位聖女從天降臨,
我是受到這位聖女的囑託,來作眼前這個人的伴旅。
既然您要我說明我們的情況,
您的要求是不能被拒絕的。這個人將被天堂召喚,
雖然現在他還沒有去到天堂,
但由於他的真誠,他離這個時刻已經接近了。
我已說過,我是受著護送他的使命,
除了現在所取的道路外,再沒有旁的路可走。
我已經把地獄那些人,都指給他看過了,
現在我要把您所管轄的這些滌罪人的靈魂,
再指給他看。我們的來路很長,現在無暇細說,
總之,我得到上天的指引和幫助,才到達這裡。
請歡迎他的到來吧,因為他是為尋求自由而來的。
自由是一件寶物,
自由確實有不惜犧牲生命去尋求的道理啊,
這您是知道的。為著自由,
您曾在烏提卡*視死如歸,不怕痛苦。
烏提卡那裡,還有您的遺體呢。
到偉大的一天來臨時,那將是很光榮的啊。
我們並沒有破壞法律。
他是活人,我也沒有受米諾斯【8】的束縛。
在我所住的圈子裡,有瑪爾齊亞【9】純潔的目光,
她似乎也在祈求您,仍把她看作是你的妻子。
為了愛的緣故,請你幫忙,
允許我們經過你的七個區域吧!
我要在瑪爾齊亞面前說及你的恩惠呢。」
【7】「老人」指古羅馬卡托( Cato,公元前95—前46)。
他是斯多噶派信徒,以德行嚴峻聞名。
在政治上因反對凱撒,結果失敗。
卡托困守孤城烏提卡(Utica),因不願被俘而自殺。
作為異教徒、愷撒的反對者和犯自殺罪者,
他的靈魂本應入地獄,
但丁卻選他作煉獄的監管者,預言他最後將入天國,
原因何在?多數註釋家認為,
一些當時的學者都對卡托評價甚高,
他們把卡托當成美德的化身。
但丁認為卡托是「真正自由的最嚴峻的戰士」,
「他寧可作為自由人捨棄性命,
而不肯作為喪失自由而苟全性命」。
於是老人說:「當我住在那半球時,
我的妻子瑪爾齊亞所要求的,
我從不拒絕。但是,今日,她已在地獄那邊了,
我不能違背上天的法律。然而,如你所說,
既然有一位聖女指引你,
那也就不用多說了,只要一提起聖女的名字就行了。
去吧!替你的同伴,用燈芯草做一根縛腰的帶子,
再替他洗洗臉,揩去地獄的穢氣,
因為帶著污穢去見凈界的管理者是不行的,
凈界的管理者都是來自天堂的啊。」

Nattini purgatory canto XII |
Renaissance art, Esoteric art, Dante alighieri/
這座島的周圍,被波浪不斷地拍打著,
在岩縫那裡長著燈芯草【10】,
因為海水的猛烈衝擊, 別的植物是不能長在那裡的。
在那以後,你們不必回到這裡了。
看,太陽就要升起了,
你們將會找著另一條較平坦的路,
然後再由那裡往山上攀登吧。」
[8] 米諾斯是在第二層地獄入口處審判亡魂的判官。

[9] 瑪爾齊亞(見《地獄篇》第四章注)是卡托的妻子,
瑪爾齊亞死後靈魂在「靈薄獄」中。

[10] 燈心草象徵謙卑。
燈心草莖細圓而長,高達四五尺,莖可織席編筐。
草莖柔韌,經得住風浪打擊,用來象徵謙卑的美德。
謝謝閱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