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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殺中統,軍統搞軍統,民國辦公室政治是這般玩法

作者:successful  於 2019-11-10 17:2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軍統殺中統,軍統搞軍統,民國辦公室政治是這般玩法
黨人碑 2019-11-10 來源:黨人碑的熟人茶館

如果作為一個剖面切進去,其實是觀察民國政治生態的絕佳角度

  1942年3月16日,國民黨河南省政府在洛陽召開的全省專員、縣長會議,開到第二天。

  從不遲到早退,向來以勤政聞名的第十二區(豫東)行政督察專員韋孝儒,竟然缺席了,而且沒有告假,派人去找,也音訊全無。

  主持會議的河南省主席李培基,問跟韋孝儒熟悉的幾位專員,大家面面相覷,這不是老韋的風格啊?

  【1】 中統專員咋丟了?

  與此同時,洛陽私立復旦中學的校董,中統和CC系在本地的骨幹南西成,找到城內的兩處中統辦公地點,詢問弟弟南西光的情況。說你們是不是抓了他,還順手把教室宿舍里住著的韋孝儒和他的文書王蔭隆、護兵小李,還有校長郭兆曙、教員丁次鏞,也給帶走了?

  南西光是我黨地下黨員,也是該校的教務主任,跟解放后河南省政府的正副省長吳芝圃和趙文甫,都是豫西著名的「紅色人物」。

  所以南西成有理由相信,是中統抓走了自己的弟弟,可圈子裡的老哥們兒,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何況你們沒必要把復旦中學連鍋端吧?韋孝儒可是跟某黨有血仇的忠貞同志,他怎麼也成了異黨分子?

  聽完這話,中統河南站的負責人甘舍棠一臉無辜,我沒下命令,也沒接到上峰命令,抓捕這些人啊?

  很快消息就匯總到李培基和一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那裡,後者昨天會議開始,還講了話,他也納悶,韋孝儒去哪了?

  於是兩條線立刻動起來了,首先是中統方面,李培基要求第十區(洛陽)專員李杏村和甘舍棠,動員所有相關單位迅速查找韋孝儒。甘舍棠除了中統職務的河南統調室主任外,還兼任第一戰區長官部黨政軍特種聯席會報秘書處情報組組長、洛陽警察局局長,按理說他們作為洛陽的警特負責人,找個人還不容易?可一連數日,毫無頭緒。

  中統如此廢物,蔣鼎文震怒了,召集軍統方面在洛的所有主要幹部,責令十日之內破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其實最初蔣鼎文給的期限是三天,要不是軍統分子、軍委會西安辦公廳少將參議艾經武,仗著跟前者的老關係,打了個圓場,說案情重大,三天肯定不成,不如寬限到十日,否則搞砸了,大家都沒有面子。

  一時洛陽城內,傳言四起,有說韋孝儒等人失蹤,是「異黨」所為,也有人說是軍統方面乾的,蔣鼎文和李培基甚至懷疑到洛陽勞動營

  所謂「洛陽勞動營」,全稱是「軍委會天水行營西北青年勞動營洛陽大隊」,就是攔截投奔延安進步青年的集中營,屬於三青團河南省分團部。復旦中學一直是他們重點「關照」的對象,這幫傢伙相當膽大妄為,甚至連洛陽八路軍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都敢抓,偶爾還趁夜摸哨。

  難不成這幫傢伙,本來要在復旦中學抓走幾名親共老師,順手就把當晚夜宿於此的韋孝儒,給牽了羊?

  蔣鼎文盛怒之下,把勞動營大隊長王汝泮叫到長官部,質問他把韋專員等人綁到哪裡去了?

  王汝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是堅決否認,蔣鼎文覺得這廝有點不識相,即命長官部軍法執行監虞典書,嚴加審訊。由於沒有得到有價值的口供,乾脆砸上了刑具,先關起來再說。

  這裡面有蔣鼎文和胡宗南的矛盾,王汝泮純屬吃掛撈。

  【2】 兩統在河南

  國民黨在河南的基礎不錯,這是說蔣記國民黨,因為自詡中山先生的嫡派傳人,而且階級立場站得穩,又有中央的名分和江浙財團的洋錢,1930年中原大戰開打前後,CC系已經滲入河南。

  陳立夫的老同學陳泮嶺,基於河南省立水利工程專科學校的盤子,在本省混得風生水起,以水校師生和關係戶為基礎,大力吸收新人加入國民黨。

  順便說下,這個水校就是後來的黃河流域水專,也就是河南大學水利系,跟河海齊名。當然最後啥也不剩,都給了別的省,河南人民就是種糧食的勞碌命。

  有這個基礎,中原大戰開始,中統的前身國民黨中央黨務調查科,就讓老陳搞了針對馮玉祥的特務組織,在豫南表現相當不錯。戰後,陳泮嶺重返開封,主持河南黨務,順手就搞起了中統特務機關,辦公地點就在明倫街,我們學校大門西隔壁,今天校醫院那個位置的省黨部裡面,所以當時明倫街又叫「省黨部街」。

  從這條路線來看,跟我黨正常的滲透過程差不多,也是黨建先行,然後軍隊和政府跟進。但問題是國民黨的黨建有先天性病灶,這就是不管是黨還是政,都依附於軍,軍來則政興黨興,軍走則政亡黨滅,有槍的大爺才是領導一切的靈魂。

  簡單說,就是那啥(貌似也是禁詞?)指揮黨!

  於是後來滲入的軍統前身復興社,立刻在省主席劉峙的支持下,蹬鼻子上臉,幾個回合就打敗了中統,在河南稱王稱霸。甚至連組織工作上,也比CC系做得好,因為他們有劉峙的背書,地方上的土豪劣紳自然跟著他們走。

  但是中統也有自己的優勢,這就是國民黨的組織部在手裡,所以他們打著反CP的幌子,在30年代推行地方督察專員制,以幾個縣搞一個行政督察區,讓自己的人當專員,還要兼任保安司令。

  只是成色都不足,沒多久日本鬼子一來,他們基本就散帘子了,當地民軍四起,起來的都是地方實力派,跟兩統都沒啥關係,兩統還要奮力拉攏這些草頭王。

  這樣的結果,還是陷入惡性循環的怪圈,成了那啥指揮黨。

  順便說下,軍統河南站的開封辦公地點,在東華門街7號,也就是今天龍亭公園東南角,寶珠寺附近。兩個單位,走路也就1公里多,二十分鐘足夠走到的,還要走過花井街,我最愛吃的那家五香花生仁。

  下面畫個小重點,搞影視劇和歷史文的朋友要注意了,兩統河南站的全稱,分別是:中統的「國民黨河南省黨部執行委員會統計調查室」(簡稱「豫室」),軍統的 「國民政府軍委會統計調查室河南站」 (簡稱「豫站」),後者當時對外掛兩塊牌子,「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調查統計室」和「河南省政府調查統計室」,兩室合署辦公,掩護豫站的秘密工作,所以不可能打出軍統的正式旗號。

  韋孝儒失蹤時,豫室內的負責人甘舍棠,是我黨叛徒,安徽桐城人,原桐城縣委委員,1933年叛變加入中統。

  豫站的負責人情況特殊,簡單說就是多頭管理

  最頂上有軍統華北區區長張嚴佛,也就是沈醉後來稱之為「鼻歪心正」的那位功德林「同學」,在軍統中的資歷相當早,甚至不亞於戴笠本人,跟蔣鼎文關係不錯。原站長岳燭遠內鬥失敗,被免去本職,轉任平漢鐵路南段工作總隊長,代站長為劉藝舟,這些人跟戴笠的遠近親疏程度不等

  【3】 殺人容易毀屍難

  一般的殺人案告破,往往就因為沒有徹底毀屍滅跡,韋孝儒失蹤案能破獲,也是因為如此。

  3月15日,第一天會議結束之後,韋孝儒的行蹤軌跡,被迅速刻畫出來。

  復旦中學在新一街(今治安南街)東頭路北,也就是今天洛陽幼師的位置,對面有家亞東旅社,規模相當大,老闆李瑞禎是本地人,經商多年,人頭很熟,據他說:

  「3月15日傍晚,見洛陽復旦中學的校長郭兆曙、教務主任南西光、教員丁次鏞等人陪同專員韋孝儒,四人出了小北門,還和我打了招呼,說是到車站吃飯。」

  按照這個線索,在洛陽火車站前的幾家飯店問了下,南新安街的洛都飯店正好是本次會議的政府指定招待所,韋孝儒在二樓望嵩閣,請朋友吃的飯,跑堂夥計說:

  「六個人喝了三瓶高粱酒,近9點離開,沒見人喝多。」

  再接著,韋孝儒帶著人又到附近,南新安街北段東側的榮福泉浴池,泡了個澡,然後回到學校,再沒有出來

  榮福泉是洛陽六大浴池之一,車站附近設施最完備、最講究的一家,老闆王榮福是青幫通字輩大佬。「大通悟覺」,按照譜系,杜月笙都得管他叫聲「老頭子」,所以這段也是安全的。

  打開今天的洛陽地圖,您就會發現,韋孝儒那晚的行動軌跡,也就一里多地,走路十分鐘,又是老城區的繁華所在,不可能出什麼事。

  不過,校門外路東,有家張家打鐵鋪的師傅說:

  「15號因活忙幹了一夜,後半夜,見一輛卡車開進復旦中學,卡車上蒙著帆布,不一會就出來往東走了。」

  但是這輛卡車往東之後,開往何處,是否裝了韋孝儒等六人?那時候沒有攝像頭,於是線索戛然而止。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3月18日中午,蔣鼎文直接給負責調查工作的洛陽專員李杏村打了個電話,說剛接到空軍方面,洛陽航空站站長張明順報告個情況,機場南端的一口井,忽然被人用土填平了。他們覺得蹊蹺,就舉報過來,你們去查查吧?

  當時的洛陽機場在郊區金谷園村南,案發地復旦中學以西4.7公里處,附近有個今天聲名顯赫的地標,周王城天子駕六博物館

  李杏村就等這句話了,因為此前,八區(豫南)專員張振江就打過招呼,說張明順是我發小,問過我這事兒,可不可以報告長官部?我說你趕快報告長官部和省政府,我去找李培基和李杏村!

  這裡要交代下,我寫魏鳳樓的時候寫過張振江,也是個妙人,當年逼溥儀出宮,就是他和鹿鍾麟一起乾的。老張和老韋都是河南本地人,關係很近,張是馮玉祥系統出來的,屬於後娘養的,所有行事作風比韋孝儒謹慎,洞察力也強得多。知道韋孝儒和軍統的人岔口很深,多次提醒對方注意,那都是心狠手辣、吃肉不吐骨頭的貨。

  韋孝儒一出事,張振江就疑心是軍統乾的!

  李杏村帶人把這口被填塞的水井挖到底,韋孝儒等人的屍首重見天日,撈上來一看,都是五花大綁,打了死扣,顯然是被仇人所害。

  「仇人」是誰呢?誰這麼恨韋孝儒呢?

  【4】 小人物牽出的大人物

  你說是軍統的人乾的?可證據呢?「疑罪從無」懂不懂?

  線索再次中斷,直到這年夏天,洛陽警察局發現了新情況。

  某天亨達利鐘錶行來報案,說趙專員派人到店裡,說要買塊表,讓我們選塊最好最貴的送去,結果店員拿表去了后,連人帶表都消失了。店裡找到趙專員的辦公處詢問,對方說沒這事啊,人和表,我們都沒見過!

  這個「趙專員」叫趙理君,對外是第一戰區少將編練專員,還有一個對內的身份,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華北戰地督導民眾服務團副主任。

  亨達利一想人家是少將級的大特務,也不可能這麼雞賊吧?遂認為是店員貪利拿表私跑了,報到警察局。沒幾天案破了,趙的勤務兵拿表到舊貨店出賣,到了警察局,勤務兵比警察還厲害呢,

  「這算多大個事?惹起我們的脾氣,把你們這幫傢伙和韋專員一起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洛陽警察局是中統的勢力範圍。兩統在河南積怨甚深,這回又是蔣鼎文督辦的要案,可找到突破口了,於是大刑伺候,這傢伙就招了,說是趙理君帶著人乾的。

  消息傳到蔣鼎文那裡,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趙理君可不是一般的特務,此人在軍統內部有「追命太歲」之稱,是戴笠的金牌殺手,「四大金剛」之一,曾官拜軍統的行動處長,說白了就是專乾濕活兒的那種。

  親共的楊杏佛,抗日的史量才,疑似投日的唐紹儀,都是他暗殺的。同時作為我黨的叛徒,趙理君對反蔣的愛國人士和我黨的革命志士,下手極狠,手段殘忍到變態,是蔣介石和戴笠的忠狗。性格囂張跋扈,只認他的校長和主子,其他人非打即罵,根本不顧及同事臉面。

  所以,沈醉在當年的日記里就說:

  「趙為十年老同志,與余相識亦已九年,但毫無感情可言,其外表內心均為一典型之大壞蛋也!

  但就是這麼一個「典型之大壞蛋」,卻成了蔣介石的好學生(黃埔五期),戴笠的心肝寶貝。在他們的賞識和嬌寵之下,趙理君雖然在局本部混不下去,卻被派往洛陽,控制軍統在華北的整個情報網路和特務武裝,成了一方諸侯。遂利用手下往來淪陷區之便,鼓勵他們販賣軍火、毒品,大發國難財。

  有里有面兒,實惠多多,趙理君越加兇殘暴戾、無惡不作。對河南地區的軍政大員,無論是自己的軍統同事,還是中統、CC系,哪怕是長官部的人,也不放在眼裡,經常發生摩擦。以至於蔣鼎文和湯恩伯,都對此人意見極大。

  連遠在重慶的唐縱,也曾說過:

  「一般人所謂『壞蛋』,雨農反而相信。

  這個壞蛋,說的就是趙理君。

  【5】 軍統抓軍統

  韋孝儒案件中,軍統河南地頭上幾位大佬的關係,也頗值得玩味。

  蔣鼎文召集軍統各單位負責人開會之後,艾經武專門和老同事們聊了聊案情,說白了就是分析下,到底是誰幹的?到底是仇殺,是圖財,還是政治暗殺?

  可不管艾經武如何啟發,他們都沒表示具體意見。這其中,既有趙理君,也有岳燭遠。而且還有個細節,就是解放之後,艾經武寫回憶錄的時候,特別提了句:

  「我還很注意他們的神情。

  為什麼注意呢?顯然艾經武懷疑殺害韋孝儒的就是其中某人,只是具體是誰,他還不能確定。而且艾作為南陽人,跟做過南陽縣長的韋孝儒,私人關係不錯,此前又長期在河南軍統任職,是個場面人,做事盡量不撕破臉。甚至會議第一天中午的宴會上,艾經武還特意提醒韋孝儒一句「臉色太黑」,這是一語雙關,不愧是老特務、老滑頭。

  艾經武的主要懷疑對象,很可能是岳燭遠。因為後者在河南時間很長,作為安徽(鳳台)人,豫站里安徽幫跟河南幫有矛盾,所以大家分手前,艾單獨約岳到家詳談。當然還有可能,就是覺得岳燭遠是突破口,剛被免職,氣不順,也許會透露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果真岳燭遠不是個省油燈,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情況下,前者直接甩出一句:

  「仇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並且表示此案到底是哪方面所作,並不很難查明,稍待幾天,一定有準確的消息。顯然話裡有話,岳燭遠可能已經掌握了有價值的線索,只是等待一個引爆事件的節點。

  請大家注意這個時間節點,當時韋孝儒的屍體,還沒有被發現。

  期間,戴笠因為督察各戰區軍統工作,還來了趟洛陽,專門跟艾經武談了此案,說如果不馬上解決,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這直接透露個信息,就是戴笠也不清楚具體是誰幹的,起碼不知道軍統河南方面,竟然牽扯進去,而且牽扯到他的金牌殺手趙理君。

  戴笠離開洛陽后的第三天,岳燭遠可能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各方角逐的天平發生了傾斜,終於到可以拿出乾貨說話的時候了,不過還須留有餘地,不能把話說滿。

  岳燭遠告訴艾經武,事情是華北督導團趙理君的部下,行動大隊大隊長曹銀屏所為。

  曹部到豫北開展工作,往返經過韋專員所部地方團隊把守的黃泛渡口時,帶有私貨,韋的部下因分肥不遂,雙方時常發生衝突。韋的部下曾打死過行動隊的特工人員20多人,行動隊也曾打死過韋的部下10餘人,雙方遂結下深仇大恨。行動隊覺得自己吃了虧,所以乘韋來洛陽出席行政會議的機會,把韋綁走害死。曹銀屏辦完此事後,才將詳情報告趙理君。趙深知問題鬧得太大,為了滅跡,把行動隊的人員全部派到中條山區工作,沒有命令不準私回後方。

  原本天衣無縫,不料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員是岳燭遠的舊部,不願到中條山區去,而又不敢違抗,遂跑到老領導那裡,和盤托出。

  此時,韋孝儒等人的屍體,已經被發現,風聲更緊了,戴笠也默許動用家法,只是牽扯到趙理君,真動假動,就成了大問題了,所以岳燭遠把皮球踢出去,但是只踢到艾經武面前,您看咋辦?是找咱家老闆定奪,還是找一戰區的蔣長官彙報,您看著辦。

  岳燭遠也相當滑頭,他對趙理君顯然不滿意,甚至可以說恨之入骨的程度,比遠在重慶的沈醉,深刻得多。但他知道分寸,懂得進退,從這點來說,是一名合格的特工。

  艾經武隨即答覆岳燭遠,他會迅速給戴老闆打電報,請示意見,但回電之前,大家仍須保守秘密,不要再向其他人擴散。

  這邊岳燭遠剛走,艾經武就去西工的一戰區司令部,找了副長官湯恩伯,彙報最新進展,請他轉告蔣鼎文,案子基本已經破了,就等戴笠的回電了。

  兩天後,戴笠給岳燭遠來電,令其逮捕趙理君。

  等岳燭遠帶人趕到油坊衚衕趙理君住處的時候,這裡卻已人去屋空,原來後者聽說岳燭遠要查他,就搭火車走隴海線,跑到陝州(今屬三門峽)的36集團軍14軍85師某團部躲避風頭。

  不過,有蔣鼎文和湯恩伯的命令,36集團軍的司令李家珏和14軍軍長陳鐵,也只能同意交人。隨即趙理君被岳燭遠的部下押赴洛陽,暫時關在財政部河南緝私分處,交劉藝舟處長寄押。這裡是軍統的又一處掩護機構,劉也是河南軍統負責人之一,跟艾經武、岳燭遠都搭過班子,還當過站長。

  趙理君被押回洛陽當晚,岳燭遠做東,邀請張振江、李杏村等幾位專員,吃了頓飯,順便做了個案情介紹。

  「趙理君仗著他是我們的同學(岳燭遠跟戴笠都是黃埔六期),又是在戴笠跟前最得寵的人,到了河南以後,十分驕縱,暗地裡幹了許少不法的事。我因礙著戴笠的面子,不便對他嚴加約束。自從韋專員被慘殺的案子鬧出來后,我就疑心是他們這一伙人乾的。這次把他押回來,經我親自對他加以訊問后,因為有種種證據,他只有承認他派了幾個人到泛東(黃泛區)販運毒品,被韋專員查出問明槍決了,以此對韋專員萬分痛恨。他便乘韋專員來洛陽開會,親自帶了幾個武裝便衣把韋專員拉出活埋了。因見上邊追查過緊,他心中不安,便搭火車先到陝州,看看風色,如十分緊急,打算回到重慶,投奔戴笠,藉以掩護,逃脫緝捕。」

  更加耐人尋味的是,酒終人散,岳燭遠還不忘單獨點撥一下張振江,說他覺得案情重大,又不知戴笠對此事如何看法,當時就把全部案情報告了蔣鼎文。蔣長官據此電請中央及戴笠,請將趙理君就地正法,並由岳燭遠發電給戴笠解釋情況。

  這等於讓張振江,趕快傳話給CC系和中統方面,你們要搞死趙理君,河南方面無能為力,必須在重慶解決這個問題,且須趁熱打鐵,否則夜長夢多!

  【6】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個挺火的電視劇,叫《光榮時代》,裡面也提了一嘴,這樁民國舊案。有讀者朋友也跟我說了,這部劇我也在看,碰巧韋孝儒案,我前面就寫過三四千字的讀書筆記。

  而最近在看水東抗日根據地的史料,發現韋孝儒這個人,可不是一個很簡單的國民黨「循吏」,由此再看相關史料,對此案又有了新的認識,於是一不留神就寫了一萬多字,還沒剎住。

  原本這篇,我不想寫長的,因為讀者朋友們,往往不太愛看長文。但我覺得,有些事,特別是這種牽涉面很廣的案子,如果作為一個剖面切進去,其實是觀察民國政治生態的絕佳角度,這就好玩了。

  您看的不是單純一樁兇殺案的發生、破獲和審判,如果是這樣,這就成了《今日說法》,最多是我曾經做過的那些《走進科學》和《探索發現》。

  我總說,我希望我的這爿熟人茶館,能成為大家了解民國歷史,了解自1840年以來,中國人民革命之路的「風俗長卷」。具體到這樁案子里,也是如此。

  這半篇,只是回到案發現場,破案了,僅此而已。

  下期,也就是後半篇,大我講進一步講述,韋孝儒案發生之後,國民黨內部,軍統和中統、CC系,還有軍方,嫡系和雜牌的既聯合又鬥爭,從洛陽到重慶,各種勢力都樂此不疲插一腳進來,甚至桂系也不甘人後,這才是大戲,是國民黨政權毀滅的無數誘因中的別樣鏡像

  此外,我還準備再來個番外篇,講講「聖槍修女蔣志清」這個梗。

  一個浙江人暗殺了一個浙江人,背後還站在另一個浙江人,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一個廣東人拋棄了一大批廣東人,而選擇了這個浙江人作為繼承人。

  是不是很拗口,這個咱們下下期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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