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哈姆雷特》

研究《哈姆雷特》的學者們不斷地重複那句：「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默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還是挺身反抗人世間的無涯的苦難，通過鬥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這話的確點出了全劇的中心意思。哈姆雷特作為一個生活閱歷不足的年輕人，動手去殺叔父，需要很大的勇氣。雖然有理，但畢竟那是國王。而且執法依據也僅僅是一個鬼魂的敘述。即便得手，誰又能相信呢？歷史逼迫他只能自己尋找佐證，自我判決，自己執行法律，最後還要讓國民相信他的做法是正確的。其中一場由伶人重演弒君過程的戲，是哈姆雷特用來證明叔父的罪行。證據確鑿之後，如何執行，後果如何？這個壓力，不亞於內塔尼亞胡執行法律時，遭到全世界偽君子的反對。

因為中國自古動亂不斷，所以，在三千年前就思考過類似的問題；將立法、審判、執法三權合一運作。但最終也沒有完美的答案，只有可操作的辦法：治亂用重典，和平時期，用中典，野蠻地區用輕典。在中國人眼裡，先要決定誰能控制誰，再談如何判決，誰來執行誰。沒有執行能力的法院，就只能給出不負責任的判決。這樣的法律就是一種擺設，一種政治姿態。類似戰國時期的各國出征前，先要列出敵人的罪狀，再發兵，最後成了一種繁文縟節。直到秦始皇，打仗就是打仗，直截了當。普京和哈馬斯就是根據自己的喜好發動戰爭。民主國家從來都反對「強權即真理」Might is right。但是，口頭反對是沒用的。最終還是最發達的幾個資本主義國家，出來主持公道，才能讓世界和平一段時間。歐美的法學家應該考慮承認這個事實。地球的存在就是一個適者生存，物競天擇的世界。周朝的法學思想告訴我們，在未開化的地區用輕典，比如，地球上依然存在著許多未開化民族，他們連文字都沒有，只能對他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英國向盧安達出口移民，就是這種體現，讓那些不接受現代文明的人，到適合他們的地區，接受輕典。但是，在美國大都市裡用輕典就成了零元購。第二，在正常國家，用中典；既然他們已經懂得社會存在的必要，至少建立法制觀念才能使和平延續下去。但是，這次學運卻企圖迫使政府在動亂地區用中典，這就不符合實際情況了，不符合實際情況的做法就是搗亂。對於動亂地區，只能用重典。因為在動亂地區，就像古羅馬的斗獸場，先要決定誰死誰活，才能決定是否有法制。如果野獸把人殺死，那還有什麼法律可言？這就類似當前的加沙地帶，以及俄羅斯侵佔的地區。凡是極權政體，必定是不理解資本主義的國家，他們經濟搞不好，就擾亂國際秩序。他們口中的建立國際新秩序，其實是國際天下大亂。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天下大治；當然，他們掌權反對時候不能亂。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總能找到用重典的理由，以保證他們的獨裁統治。所以，當這種國家存在的時候，不能講自由、民主，那是中典。就好像斗獸場上，面對撲上來的獅子，你也用中典，思考法院會怎樣判決，以及動物保護法嗎？因此，《大德曰生》才是唯一的選擇。

可喜的是，資本主義的發展，使得文明在力量上一定能戰勝野蠻。而野蠻也知道現代文明的強大。這些野蠻人想要繼續野蠻下去，就必須尋找現代文明漏洞，最終，他們找到了。他們發現，當代的文明人總擔心未來，因此為自己畫下各種紅線，（類似烏克蘭自毀核武器）最終作繭自縛。而所謂的紅線，對野蠻從來都不起作用。當代文明人最大的缺點是，寬容野蠻人，而不寬容文明人。總以為依靠感化就能馴服野蠻。而野蠻人的特點是，只考慮眼下，不思考明天，因此，野蠻人沒有負擔，幹什麼壞事都沒有顧忌。

由於發達國家的長治久安，對野蠻的理解上，政客往往不如黑社會，大學生不如街頭混混。政客們不按實際情況操作，總想給自己留後路。有人說：「中國是美國獨立戰爭以來，西方民主體系面臨的最大挑戰。」其實是因為西方政治從來沒想到，他們之所以說話有分量，不是那一套自由、平等、博愛的說教。而是資本主義的實力。但硬實力最怕人情的腐蝕。中國人從周朝就開始就研究人情的作用。從秦穆王用十六名美女換回千里的疆域。到越王勾踐舔菊吳王，最後吞併吳國。從孔子把求官送禮當作入仕手段，到劉邦給貪污犯陳平四萬斤黃金，讓他離間楚國君臣。兩千年來，碩果累累。就在無形之間，以極小的人情代價，可以辦成任何事情。只要西方人不加防範，中國就不排除統治世界的可能。這一套人情文化的致命點就是限制創造力，加權平均分配，越分越窮，最後回歸野蠻。

當年打敗中國的不是船堅炮利，而是亞當斯密。中國的帝王，從小就沒有音體美的概念，接受的，完完全全就是這種人情事故教育。有一本《資治通鑒》專講帝王之術，一旦即位，很容易理解黑道的操作。而西方國家則不一樣，從《哈姆雷特》中看出，主人公身為王子，但是對於黑道操作，一無所知。結果被各種人情所困擾，無法自拔。沒有周密計劃的他，誤殺了准岳父，正在自責的時候，準新娘自殺。準新娘的哥哥為報父仇提出決鬥，使他更是心煩意亂，然後是母親中毒身亡，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勇敢了起來，逼迫篡位的叔父喝下毒酒。最後同歸於盡，而所有的起因就是責任人的軟弱。

整個二十世紀的美國像是在上演一場《哈姆雷特》。二戰初期，美國以為資本主義「文化」會改變日本和德國，這兩個國家總不會傻到連經濟利益都不要吧？結果是一場浩劫。它說明，任何非資本主義國家聽的懂的語言，只有實力。二戰後，巴頓將軍與英國首相丘吉爾提出解決蘇聯問題。但美國總統出於「仁慈」，實為「軟弱」否決了這個建議。造成數百萬蘇聯人民被斯大林迫害致死。而在中國，還是因為內心軟弱，美國放棄了對蔣介石的援助，造成中共獲得蘇聯援助，迅速壯大。奪取政權后，五千萬人死於非命。七十年代，美國的「哈姆雷特」在亞洲，推行綏靖政策坐視越共奪權，柬共上台，血流成河，伏屍百萬。在中東，停止援助巴列維，導致伊朗爆發革命，中東戰爭至今停不下來。所有這些災難，根源都是美國的軟弱。哈姆雷特說他母親，「懦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時候，以為哈姆雷特有多麼的勇敢。但後來發現，當事情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他也並不堅強。而每一次的懦弱就導致更多人親人死亡。美國的懦弱，僅在二十世紀，就造成至少一億多人死亡，而今天中東與東歐流血不斷，也與美國當年的軟弱脫不了干係。非等到再死幾個億以後，美國才能放下那一套無用的說教，堅強起來嗎？

由於有了自由、平等的標準，美國總有一部分哈姆雷特夢想說服第三世界，而不肯訴諸武力。中國古代，有很多國君相信這種鬼話，想用恩惠感化別人，沒有一次成功過，比如，商湯幫助葛國，得到的是恩將仇報。再比如，春秋時，宋襄公希望用不擒二毛，不重傷的方法感化敵人，贏得霸主地位，結果被楚成王打臉，成為笑柄。《古今譚概》上記載了一個故事，有一種猴子，叫做猱（náo），這種猴子身材小巧，善於爬樹，有一對尖利的爪子。有老虎頭癢，自己夠不到，於是就驅使猱來給自己抓癢，猱就跳到老虎的頭上，不停地抓。久而久之，猱就把老虎的頭抓破了，深可見腦，而老虎貪圖一時爽快，竟毫無察覺。於是猱抓取老虎的腦子來吃，還拿出一點虎腦，分給老虎，說，我偶然得到些許美食，不敢私藏獨享，就獻給大王吃吧。老虎吃了自己的腦子，對猱還很感激，這小傢伙不僅為了我瘙癢服務，還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食物分給我，真是忠心耿耿呀！老虎對於猱吃自己腦漿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絲毫懷疑。直到老虎腦子快空了，疼的受不了。老虎這才察覺是猱在搞鬼，跳起來去追猱，但猱早就爬到樹頂上去了，老虎氣急敗壞，卻沒有任何辦法，大吼兩聲，很快就一命嗚呼了。這就是猱搔虎癢，猴子反殺老虎的典故。歷史上有過很多這樣的老虎。被猱把腦子吃了還感恩戴德。

政治博弈類似一種雙向的教育。老虎頭癢，就讓猴子來撓。猴子從不信到相信老虎是認真的，於是鼓起勇氣。當猴子抓破了老虎的頭，對方沒有反應，猴子的膽子就大了起來。這就好像普京試探拜登，希特勒、日本試探英國，結果獲得大片領土，膽子越來越大。野蠻人不懂克制，如果文明人再放縱他們，那麼，野蠻就真的能戰勝文明了。現代政治的特點都是弱者不斷地試探強者。如果強者覺醒，腦子不會被吃。但整個二十世紀的戰爭，每次都是真正強者，在開始的時候沒有覺醒，導致戰爭的擴大。最後，被打疼了，下決心后才把問題解決。烏俄戰爭與哈以戰爭，依然是美國歷史上軟弱的結果，直到戰爭發生后，美國依然鼓勵了普京得隴望蜀，將戰爭升級。如果不能徹底解決哈馬斯與俄羅斯問題，今後依然是後患無窮。

自由與平等是沒有絕對的，而相對的來說，資本主義最符合自由與平等的精神。原因是，只有資本主義是把財富返還給創造財富的人。以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進行交換。當交換的各個方面都滿足了自己的需求之後，再討論博愛。所有的問題都一目了然，誰也騙不了誰。而其他的主義或學說，都是天花亂墜的障眼法，目的就是撈錢。從來不考慮錢是怎麼來的。說得好聽叫加權平均分配，說得不好聽，就是割韭菜。

世界各國正在一步一步地認清激進主義外強中乾的本性，並採取了相應的措施。有人給我講過一個捉猴的故事。過去的人，訓練猴子做各種表演賺錢。因此，活猴的需求量很大。捕猴就是一門很好的生意。他們製造了精巧的籠子。放上誘餌就守在遠處等待猴子落入圈套。猴群一般是先由老猴子進行試探，然後輪流進入，以防一網打盡，最後發現沒事，才全員進入。這個時候就收網了。當籠子的門突然關上的時候，猴群大驚，相互廝打，抓咬，如果此時不進行干涉，所有的猴子不死也要帶傷，沒有辦法出售。因此，捕猴人必須從籠子里抓出一隻賣不出去的小猴子，當著群猴的面殺掉，然後砍碎，將屍體扔會籠子，這樣一來，群猴就都嚇傻了。支持哈馬斯的人總說，加沙地區已經死了數萬貧民。因此不能再打了。這個數字是否真實，無人知曉。即使是真的，也不是停火的理由。當年就是美國無原則的停火，造成共運中一億多人的死亡。如果，為了加沙數萬人，不講原則的停火，將會顛覆整個國際秩序，以及現行的法制。造成的傷亡將會是幾億，甚至十幾億，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