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東周找飯轍（21）探索

平牟，「這個問題提的好。歐洲的這些小國，在未成為大同社會以前，產生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思想。後來懂得大同社會的先進性以後，就使這些思想突飛猛進，逐漸完善。」

孟勝，「這樣看來，我們起步太晚了。別人已經成功了那麼久，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得上？」

平牟，「只要有了大同社會的基礎，趕超他們並不困難。首先不要羨慕嫉妒恨，其次要仔細研究發明者的心態。想一想，設身處地，自己是否也能發現、發明同樣的東西，如果不能，為什麼？記住，最要命的就是諱疾忌醫；不肯檢討自己的不足，凡事都強調外界因素，一出問題，就賴別人。這樣做，會使自己變成聾子、啞巴、盲人。就算把什麼都告訴你，你也學不會。」

公尚過，「看樣子，要想社會發展，第一是選舉制，第二是各國間平等相處，誰也不要吞併誰，我贊同。」

平牟，「這和墨先生的想法很接近，非儒，非攻，兼愛，但這僅僅是個開端。更複雜的問題還在後面。」

弦唐子，「還有什麼問題？」

平牟，「還有就是，採取這些政策后，民眾會有什麼樣的反彈？歐洲國家採用選舉制的過程中，出現過很多問題，必須耐心解決。比如，在憲法不嚴謹的條件下選舉，會出現多數人的暴政。即使有了憲法，由一群人拚命鼓吹某種政治正確，造成百姓的思想單一，逐漸形成集體主義。也有可能再次回到小康社會，大一統的思想。所以要學會識別各種陰謀詭計。才能延續大同社會。」

墨翟，「這樣看來，追求的大一統是絕對有害的。」

平牟，「說得對，小國人口少，民情簡單，容易管理。有了選舉制，官員直接對百姓負責。如果有民意支持，下級可以指責上級。每個官員的職權是有規定的，出了問題也不必由他本人負責。官員沒有顧慮，所以，反應迅速，解決及時。正是這個原因，我建議大王將中山國先按照九個城市，各自舉行選舉，然後再全國選舉。與此相反，大一統需要一個完人來決定一切。可世界上，沒有完人，那麼，只好是一刀切。這是制度造成的一種懶政。當遇到一刀切政策無法解決的問題，又得不到上級回復時。官員們只好硬著頭皮敷衍百姓。這樣的社會怎麼能有進步？根源還是這種制度中，最高決策人與百姓距離太遠，下級只對上級負責，百姓有了問題，官員無權解決，需要層層上報，還必須根據每層上級那點管見，察言觀色。所以，反應緩慢，解決的方法也沒有連續性。」

治徒娛，「如果天下都是一個個小國，那麼，突然出現一個幅員遼闊的大一統國家，像秦國那樣對小國各個擊破，怎麼辦？」

平牟，「那隻能聯合各國，為了價值觀而戰。小國應該懂得，任何時候都要堅持在價值觀問題上結盟。」

平牟看了看，大家不再有什麼意見，轉入正題：

「好，有了這個鋪墊以後，我們就可以繼續。在小康社會中，大國的君主們，解決任何問題的辦法，就只有一個，增加人力，增加人手，尋找高人。因為，他們的權力可以指揮很多人，而且是免費的。他們總以為，人越多，越能選出高手來；這就是想當然。如果思想統一，永遠不會有高手。小國或者部落中，沒那麼多人手，因此，那裡的人，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能是研究怎樣更好地利用自己的體力，以及大自然的力量，比如使用槓桿，使用水的浮力，使用滾木等等。為了更好，更準確地使用這些自然的力量，就要學會計算力。那麼，怎麼來計算力呢個？」

魏越提出，「力是不能計算的： 齊桓公讀書時。輪扁削砍車輪，他問桓公：『請問，公所讀的書里講的什麼?』桓公說：『聖人的話。』問：『聖人還在嗎?』桓公說：『已經死了。』輪扁說：『那麼您所讀的，肯定是古人的糟粕了!』桓公說：『我讀書，你多什麼嘴! 講出道理來還可以，講不出就治你的罪。』輪扁說：『我是從我這個行當體會出來的。削砍車輪，斧頭揮得太慢就砍不進去，揮得太快嵌入過深，就削不動。必須不快不慢，才能得心應手，這裡面的奧妙，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我不能給我兒子講清楚，我兒子也不能從我這兒學到，因此我七十歲了仍要削砍車輪。古人跟他們那不可言傳的心得都已消逝，那麼您所讀的，就只能是古人的糟粕了!』《輪扁斫輪·莊子·天道》」

平牟，「確切地說，輪扁指的是，語言的形式與實際內容之間的關聯問題。但如果找到了合適的語言，就能準確地將輪扁的動作，以及力道完全表達出來。這是一個非常有趣而又深奧的問題。諸子百家中，只有老聃曾經在《道德經》的第一章裡面討論過這個它。那一章是怎麼說的？」

管黔滶，「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平牟，「不錯，那麼怎麼來解釋呢？」

隨巢子，「可以用語言表達出來的道，就不是永恆不變的「道」；可以用語言表達出來的名，就不是永恆不變的「名」。無，是天地的開端，有，是萬物的根源。所以，常從「無」中觀察天地的奧妙；常從「有」中尋找萬物的蹤跡。有和無，只不過是同一來源的不同名稱罷了。有和無都是幽昧深遠的，它們是一切變化的必由之路。」

平牟，「這裡我要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整個一章說的其實就是文字與內容之間的連接與匹配，和道德沒什麼關係。把這一章放在道德經的首位，目的就是讓大家明白，我們應該去弄清楚語言背後的故事，不要糾結於語言的符號。『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是說，用語言表達出來的『道』就不是平常的道。反過來說，平常的道，根本無需形成文字，變為語言，否則就是一堆無聊的廢話；或者，凡說話，必須有內容。名也是一樣。後面的是，有了思想以後，去描述它的文字就逐漸形成。表達完以後，又是一個輪迴的開始；再出現思想，再形成文字。這兩個過程，奧妙無窮。輪扁與桓公之間的對話，實際上是雙方使用的語言不同，造成了誤會。如果我們能發明另外一種語言，一種能夠將輪扁每一個動作準確地記錄下來（錄像機），並可以重複表現出來的語言。那麼，他就可以不必辛苦了。讓那種語言替他教導兒子就可以了。還有一種語言可以描寫力的大小，我們稱之為數學，也叫計算。」

索盧參，「我們經常聽說，某人能拉幾石的弓，這算不算力的計算？」

平牟，「不錯，這是計算力的一種方法，但是，它比較粗糙。我的意思是，它沒能說清楚，把兩石弓拉開后，能讓箭飛出多遠；或者，飛出一定的距離后，它還能保有多少力？人們總說：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我們要計算的就是，強弩在什麼情況下能穿透魯縞，什麼情況下穿不透。輪扁使用的力，到底是多少，學會了計算，不但能夠把結果告訴後人，而且還能讓機器使出同樣的力，替人來完成。」

幾個學生，「這也能計算，太難了，不可能吧？」

平牟，「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物理上的問題，難在一般人都不把它當問題。社會出現動蕩，經濟上顯露停滯，人們立刻就能察覺到，於是就有很多人大談特談。可是物理上的問題，誰也感覺不到。比如，沒飛機，人們照樣生活，沒有拖拉機，人們用牛耕地等等。倒是真的發明出來飛機和拖拉機后，還需要說服人們願意接受。」

屈將子，「我感覺到，平先生講的內容，的確與其他導師的講法不一樣，但是具體什麼地方不一樣呢。我還真實說不好。」

平牟，「真正的區別在於，遇到任何一個問題，是相信只有天能夠解決，還是相信我們自己也能解決？如果是前者，那麼，一切努力就都是徒勞的。人與人的差別，就這麼簡單，是信天，還是信自己？剛才幾位同學認為太難。這說明你們至少還敢於承認自己沒有信心。有的人自己沒有信心，卻把一切推給天，那才是大問題。想一想，如果沒有任何老師的情況下，你們敢不敢自己回答這些問題？能不能思考別人不曾思考過的事情呢？誰都是從迷霧中走過來的，在這片迷霧中找到了路徑，那就是後世的導師。歐洲人，為了從迷霧中尋找到計算力的方法，經過上千年，一代又一代人的思考。到最後，找到了答案，同時也證明了自己當初的努力方向是對的。古人在探索的時候，一邊要尋找答案，同時也要分析是否會有答案，雙管齊下。我希望大家在遇到各種問題的時候，也要這樣考慮，一方面思考是否會有答案，另一方面，用什麼方法得到答案？如果證明它有解，那麼，你就一定能夠找到，如果它無解，你要用證明告訴自己它無解。

下面，我給大家出一道題。一支箭五秒鐘飛出五十步遠，那麼，一秒鐘飛出多遠？」

一陣思考後，跌鼻回答，「十步。」

平牟，「好，十步，我們把這個每秒十步的結果稱為速度。很容易理解，兩石弓能夠造成每秒十步的速度，但是，三石弓還會是這個速度嗎？」

縣子碩，「不會，一定更快，比如八步。」

這話引起了大家的鬨笑。

墨翟，「應該是十二步吧。」

平牟，「對，應該是更多，但這是一個需要計算的問題。如果我們測量出，三石弓在四秒的時間內，使箭飛行了六十步，那麼速度應該是多少？」

這一次回答的人多了，「每秒十二步。」「十五步。」「十五步。」

平牟，「好極了，我現在問大家，有了剛才這個些結果，你們還會說，無法計算力了嗎？」

墨翟，「力就等於速度？」

平牟，「很好，能想到這個，就說明你已經建立了等式的概念。我們將來用『=』號來代替『等於』這兩個字。但我還要提醒你，在你的等式中，沒有考慮到箭的重量問題，也就是說，使用同樣的弓和同一個人拉弓的時候，一支沉重的箭與一隻輕便的箭，射出的時候，飛行會一樣嗎？」

墨翟，「噢，應該是越重，速度越慢，越輕越快。」

平牟，「對，所以計算力的等式應該是什麼呢？」

耕柱子，「力等於速度加重量。如果力相同，速度大，重量就小；速度小，重量就大。」

平牟一想，「這個等式是F=V+M，還真是符合上面說的特性。就算是牛頓本人來了，也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清除錯在哪裡？」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定性分析嘛，這麼解釋還有點門。可是定量分析就有問題了。比如，三石的力，讓一支箭飛出六十步。箭重一斤，那麼，六十加一等於六十一，這樣對嗎？」

如果是仔細較真，還真不能算錯。連平牟自己也有點犯糊塗。他只好這樣反問大家。在當時，要想讓一個人明白什麼是加速度，什麼是質量，其困難程度就如二十一世紀初，弄明白量子計算如何在電腦上實現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