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穿越東周找飯轍(9)人性vs狼性

作者:蘇誠忠  於 2022-1-24 06:4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中山國的先人們曾經是少數民族,權力的交接依然帶有軍事民主的色彩。也比較容易接受選舉制度。就這個問題來說,少數民族接受禮樂文化究竟是進步還是倒退,值得探討。但有一點不容忽視,自從兩漢以後,幾乎所有的民族都在入主華夏時,不習禮樂,軍事民主,而滅亡的時候,卻在尊儒,玩大一統。
平牟堅持不使用禪讓的說法,讓次蟲感到困惑,「此話怎講?」
平牟,「禪讓實際上是對傳位制度的一種改革。我們的重點在於改革,而非禪讓本身。大王擔心的是秦國這幾年,歷經變法已經培養了一支虎狼之師。因此,我們需要做點什麼。別讓他們把我們吞併。」
次蟲,「對呀,這就是請你來的原因。難道你是要我學習商鞅變法?」
平牟,「變法有很多種,商鞅變法是最不可取的一種。大王可知,秦國是如何培養這支軍隊的?」
次蟲,「當然是各種嚴酷的刑法外加訓練。各國國王做不到這一點是因為沒有這種決心和勇氣。」
平牟,「要命的就是,秦國傾舉國之力去除人性。從上到下以狼性為榮,以人性為恥。連君王都必須以身作則。」
次蟲,「不錯,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情,一個狼性的的國家,吞併人性的國家,易如反掌。我做不到狼性,但我國有什麼能力抵禦這樣的強敵?」
平牟,「秦國已經把狼性發展到了極致,中山國再怎麼追趕也達不到它的兇殘,唯一的辦法就是堅持人性,或許還有勝算的空間。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問明,大王是否有決心禪讓的原因。」
次蟲,「你是讓我交出王位,推掉責任,做個逃兵?」
平牟,「怎麼會呢,我要的是以徹底的人性,來對付絕對的狼性。有禪讓的決心,就等於認同人性。有了人性,就會動腦子想辦法。」
次蟲,「你到底想用什麼辦法對付秦國的虎狼之師?」
平牟,「人和狼的區別在哪裡?狼見到火,尤其是被燙過一次后就躲得遠遠的,不敢再靠近,可人就不一樣,人能觀察火的產生及其傷害的範圍,最後懂得用火來做自己需要的事情。儘管人跑的沒有狼快,人的指甲和牙齒沒有狼鋒利。」
次蟲,「這我知道,人有謀略,人能製造武器。可是,秦兵既有狼性,又有謀略,還會製造武器,這可怎麼辦?」
平牟,「堅持狼性的民族,一定製造不了最先進的武器。這樣吧,大王現在差人去藥店賣兩樣東西,一是硝石,二是硫磺。然後,請把灶台中沒有燒盡的木炭拿來一些。我就能讓大王知道如何禦敵。」
次蟲傳令下去,不一會兒,三樣東西拿來。平牟用杵臼將它們碾成粉末,然後,按照75%,15%,10%的比例混合。放上一個火星,立刻將火藥點燃。劇烈的爆炸,讓次蟲嚇了一跳。
平牟說,「這個叫做火藥,我們這裡使用的量很小,如若是大量的用在戰場,可以大大減少我方士兵的傷亡,輕而易舉的取勝。當然,還需要其他的輔助設備。」
這話說完之後,次蟲的眼裡發出了異樣的光。
平牟,「這就是人性使用思維來戰勝狼性的體能。大王見到如此簡單的取勝方法,還願意交出權力嗎?」
次蟲突然像醒悟了一樣說,「禪讓,禪讓,一定的。」
「好,那還是回到剛才大王提出的問題:把王位禪讓給誰?說實話,我現在和大王一樣,不知道誰來接受這個位置最合適。那麼,為什麼不問問百姓?」
次蟲,「這個禪讓可是大事。百姓知道什麼?他們很多人連字都不會寫。問他們,那不是貽笑大方?」
平牟,「大王可知,遠古時代的王,就是百姓選出來的。火藥就是百姓在日常生產中,無意發現的。還有很多使用火藥的設備,也是在各種生活、生產活動中發現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可以教會他們怎樣寫。但是,沒人能夠教會別人如何發明這些新技術和新理論。沒有文字以前,人們發明了很多東西。倒是有了文字以後,精英們都掉進了故書堆,因而失去創新能力。所以,大王想要永久保住中山國的土地,不能指望幾位天才的將領以及虎狼之師。但卻能夠依賴百姓們的不斷發明創造。百姓的發明創造是絕對的人性,沒有絲毫的狼性。這就是人性戰勝狼性的根本原因。要求大王交出權力的目的,就是將百姓中蘊藏的各種發明創造開發出來。」
次蟲,「你能保證,一旦我交出王位,他們就能提出好主意來?」
平牟,「當然,其實百姓中的新想法,每天都會出現,難就難在,誰能發現和評估這些新想法。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只有由百姓選出來的人,才最懂得百姓的心理,才能最有效地把百姓中有價值的東西挖掘出來。」
次蟲點了點頭,「依著你的見解,百姓具體是如何選拔新王的?」
平牟,「中山國現有城鎮九座,我們先用半年的時間向民眾講解選舉的意義,以及方法,之後,這九座城市陸續進行市長選舉。此外,每三萬人中產生一名市議員,組成市議會。市長的責任是負責各種行政事物。議會是在憲法的指導下,制定符合該市的法律,以及監督市長的工作。還需要一個法院,法官由市長提名,議會通過;他負責執行法律。經過幾年,如果成功的話,下一步就是,君主立憲。」
在平牟提出投票選舉的一百年前,古希臘的雅典,已經出現了選舉制度。但並不完善。
次蟲,「這樣選出的官員,就一定能像古代的聖王那樣賢明?」
平牟,「這個是無法保證的,能夠保證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們一定是百姓當時最喜歡的官員。」
次蟲,「要是後來不喜歡了呢?」
平牟,「民選的官員只能做四年,四年後再次選舉。這就是君主立憲的精髓。」
次蟲,「什麼是君主立憲?」
平牟,「憲指的是憲法,君主是指大王。也就是說,大王與憲法同時存在。」
次蟲,「不是已經禪讓了嗎,怎麼還有我的事情?」
平牟,「我什麼時候也沒說過禪讓,僅僅是問禪讓的決心。大王依然是王,但是沒有行政、立法和司法權。因此,在交權以前,我們先要制定各方面的法律。公平正義的法律,百姓認可的法律,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法律。不僅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國王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大王能夠忍受得了這個嗎?」
次蟲略一思考說,「有什麼忍不了的,百姓能忍,我也能忍,連禪讓都不在乎的人,怎麼會在乎這個。總比肉袒面縛,出城投降要好些,更何況,無緣無故,我為什麼要犯罪?」
平牟,「大王能夠這樣想,那麼中山國就一定能夠繁榮昌盛,甚至崛起。」
次蟲,「中山國真的能夠崛起,我無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平先生可以說一說,更加具體的做法嗎?」
平牟想了想,「我們這種改革,實際上是從小康社會,回歸到大同社會的改革。大同社會是由人民選舉產生領導,所謂『選賢任能。』而小康社會是世襲制度,所謂『大人世及以為禮,』也就是說,小康社會的接班人是王來指定的。是先王中意的人選;沒有法律依據,所以只能用『禮』湊合解釋。當初的大同社會之所以變成今天的樣子,是因為大同社會在發展的時候,沒有認清各種變化的現象。當某些困難發生的時候,人們天真地把責任和權力都交給王,一人來解決,認為王一個人的知識和智慧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是,今天的事實告訴我們,不是這樣。各種聰明的想法,分散在每個人的大腦中。一個人即使再聰明,也掌握不了所有的知識和想法。要想回歸大同社會,就需要設計一種制度,使得權力依然保留在百姓的手中。而所有的人都盡自己的責任。」
次蟲,「所以只有禪讓才能做到這一切?」
平牟,「不是禪讓,而是改革。古代大同轉變成小康,直接由先王指定接班人就可以了;簡單,原始,混沌,粗糙。因為,人沒吃飽時,需求只有一個。人吃飽了,需求就無限的增加。小康社會,壓制這些需求,讓百姓回到沒吃飽的階段,維穩問題就解決了。可是,大同社會的發展,必須利用各種需求來尋找新的解決辦法,這就叫創新。有了新的解決辦法以後,回頭再看小康社會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就好像火藥與刀槍的對決;不在一個層級上,再怎麼狼性也沒用。從小康回歸大同,最平穩的辦法就是,有君王的扶持,讓百姓逐漸恢復擔負起責任的能力。因為,百姓的思維已經對大同社會陌生了。當年的大同社會,之所以沒能一直繼續下去,就是百姓對於自己的權力與義務忽視了。告訴百姓真相,讓大家共同思考如何才能建立完善的制度,這樣,一個嶄新的大同社會就會重新回到世界。說實話,歷史書上說的禪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成功過。」
次蟲大驚,「那麼,堯舜禹的禪讓都不成功嗎?」
平牟,「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那不是真的。《荀子·正論》中提到『夫曰堯舜禪讓,是虛言也,是淺者之傳,陋者之說也。』韓非的《說疑》以『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弒其君者也。』來解釋什麼叫弒君。而《竹書紀年》上說,『舜囚堯,禹殺舜。』這些都說明,中央政權,從來不曾有過禪讓。都是鬥爭上位。沒有法制的約束,政治就是無休止的鬥爭。」 
次蟲,「可是,我們上學時的統一教材上說禪讓是成功的。難道統一教材是假的?」
平牟,「那其實是國朝為禮樂文化作的宣傳。雖然是善意的宣傳,但畢竟假的就是假的。真遇到國家大事,只有直面真實才能解決問題。儒家敘述的歷史,絕大部分是假的。比如說『周文王雖然用了百姓的力量築高台,挖深池,但百姓樂意這樣做,《孟子·梁惠王》』這能是真的嗎,你見過什麼樣的百姓願意白乾活的,義務加班?」
這可以說是理想主義的造假,理想主義無法不造假,因為理想主義最大的特點,就是與現實保持距離。
次蟲,「我還是不太相信禪讓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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