儇橘,「那你怎麼一個一個的換,都挑漂亮的?」
吳運,「咱們內在美太多了,她們內在美太少,大家均勻一下。」
儇橘,「就臭美吧,你。」
賽場上,各國獎牌數量在不斷的變化。秦國的運動員雖然比其他國家勇猛,訓練也刻苦,但是,他們平日訓練的都是殺人的技巧,所以,犯規動作特別多。到了運動場上,屢屢挨罰,功夫比別人下得多,可獎牌數量不如人,一個個氣得要命。
吳、越、楚三國在游泳,划船等水上運動中,獲得的獎牌最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射箭比賽,養由基代表中山國參賽,一連拿下三面金牌。之後,又增加了一個項目,步槍射擊比賽。原來,自從上次化工廠爆炸以後,吳運利用當時大家的恐懼心理,制定了一系列安全規程,又設立了各方面執行與監督機構以後,他才放心讓化學系研製黃色炸藥。當然,水到渠成,很快就有了批量生產的炸藥。在冶金系與機械系的通力合作下,槍支和子彈都不是大問題。養由基已經訓練了很長時間。這一次,名為增加新的比賽項目,實際上就是在各國王公貴族面前展示中山國的實力。尤其是,他在八百步以外,用狙擊槍打滅五個燈頭,讓與會的嘉賓倒吸一口冷氣。
幾個月後,吳運接到消息,南趙國發生動亂。吳運立刻建議首相蕭榕派人解決這問題。因為,南趙國與中山國緊鄰,它若出現問題,難免將來影響到中山國。蕭榕兩任八年快要到期了,他惦記著卸任后,到中山書院政治系當教授,自然什麼都聽吳運的。國會也很快就批准了這個方案。
接下來的任務是人選問題。蕭榕選擇了樂毅。因為,樂毅剛剛在北趙國幫助建立了一個總統制的國家,有經驗。吳運又推薦了一個人,吳起,作為副手幫助他一起完成任務。因為,建立一個新政權,好多事情由兩個人商量,更加穩妥。
原來,中山論壇后,吳起留了下來。他出生在衛國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可從小不喜歡經商,只對政治感興趣;這是因為,儒家文化把人分成士農工商四種,商是最低一等的關係。為了當官,吳起曾經到處奔走尋找門路,花了不少錢,弄得傾家蕩產,不但沒得到一官半職,還遭到鄉人的譏笑、誹謗。吳起為此氣憤不過,殺了誹謗他的三十多個人。在臨逃走時,他對母親發誓說:「不當卿相,決不回衛國。」為了當官,吳起先去了孔門弟子曾參的兒子曾申門下學習儒術。
母親去世后,吳起沒有按照儒家忠孝的信條回家奔喪守孝。曾申認為他不孝,不配作儒家的弟子,跟吳起斷絕了師生關係。此後,吳起棄儒學兵。但是,經過幾年的奔波,還是沒能得到預期的位置。不過,他學習兵法后,自己總結出一套兵貴神速,兵不在多在於精的理論,但是,當看到中山書院製造的各種武器后,他開始猶豫了。他的兵再神速也比不上子彈的速度,比不上飛機的速度。那天傍晚,來到吳運家中,希望向吳運請教前途問題。他把自己的境遇告訴了吳運。並且介紹了自己正在編寫的《吳子兵法》。這部著作提出以治為勝,賞罰嚴明,主張在軍隊實行「進有重賞,退有重刑」,做到「令行禁止,嚴不可犯」。提出「用兵之法,教戒為先」,主張通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使士卒掌握各種作戰本領,提高整個軍隊的戰鬥力。強調「簡募良材」,根據士卒體力、技能等條件的不同,合理分工和編組,實現軍隊的優化組合。要求統軍將領「總文武」、「兼剛柔」,具有理、備、果、戒、約的「五慎」條件,掌握氣機、地機、事機、力機四個關鍵的因素。他希望聽聽吳運的意見。
吳運,「首先,你能吧這麼多的用兵心得變成文字,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工作。諸侯的軍隊,的確存在這些弱點,需要整頓,否則沒辦法用於戰爭。但是,對你自己而言,不要把卿相看作是人生的最高目的。那其實是高級奴才,放著好好的老闆不當,當奴才,這難道就是你的志願?走自己的路,不要聽別人說了什麼。你家本來是一個巨賈,以商品交換的手段為生,多好。學習兵法是靠殺人的手段吃飯,這種刀頭舔血的飯,不好吃吧?即使你想要研究,也該來中山國,先弄明白這那先進武器的使用方法,因為它們已經改變了很多戰爭的規律。」
吳起,「我已經為了當卿相,傾家蕩產。忍受鄉里的恥笑,還有回頭路嗎?」
吳運,「當然有,不但能做得比卿相更加出色,還要改變時下的輿論誤導。要讓商人的地位,與政治家、軍事家的地位平等。曾申說你不孝就不孝了嗎?你應該反過來教育他,大同社會的孝道,是兼愛的孝,不是小康社會那種一家一戶,只為私利的孝。」
這些話使吳起的想法開始轉變。
吳運說,「我們的價值就在於,我們的努力能夠改變歷史的發展,使它向著和平方向發展。只有資本本主義的競爭不會流血。只有資本主義能做到這一點。在這種大勢下面,你應該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活出自我,活出尊嚴。」
吳起,「吳先生認為我該怎樣做,才能活出自我?」
吳運,「你的想法,其實就是想要成名,不為發財,就希望死後有人想著你,對吧?如果換一種思維,這其實並不難。帶領別人順應潮流就是你對人類做出的最大貢獻。所以,時刻分析自己頭腦中有哪些東西還被舊習慣束縛,如何幫助自己和別人擺脫這些束縛就需要你自己的努力。別再求這個門,那個門了。」
吳起已經多次被各種世俗的觀點所愚弄。這一次,吳運告訴他,培養獨立的人格,建立自己的思維體系,絕不人云亦云隨大流。再也不要糊裡糊塗的為別人的口水活著,使他很有啟發。
吳運的一番話,能夠說動吳起,還有一個原因。春秋戰國時期的諸子百家,就像如今各種行業的求職者,到各國尋找工作,而各國的國王,類似於當今的老闆。求職者在求職前,各個都想出一種治國良方,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也正是這個原因,凡是教人如何當官的學者,都有徒弟來交學費,因此,收入好。為了當官,這些人經常干出一些,現代社會認為不義或無恥的事情。其實,那隻能怪當時人思想獃滯,導致就業機會內卷化,所造成的結果。比如,眼下,吳起正準備去魯國找工作,但是,魯國的大臣們議論,他的妻子是齊國宗室,「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能委以重任。吳起一直在思考,當初本打算利用老婆的這層關係,在齊國謀得一官半職,但卻在齊國無功而返。現在,這層關係,竟然成了在魯國求職的累贅。他為這件事,非常苦惱,是否應該殺掉妻子,以換取高官,人生能有幾回搏?兌現當初與母親發的誓言『不當卿相,決不回衛。』還是與妻子白頭到老,默默無聞?後者雖然安逸,但今後就真的無顏見閭里鄉人。經過反覆思考後,他下決心捨棄老婆;為了揚名天下,誰不是置生死於不顧,何況是老婆,有什麼捨不得?可是第二天就猶豫起來,真把老婆殺了,以後哪裡還會有人敢嫁給自己?何況,魯國是個注重禮儀的國家,無故殺妻,將會引起魯國國王的蔑視。當年,樂羊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中山國王煮了,裝作不在乎還把湯喝了,自以為是為趙國盡忠,沒想到,得到了官位,卻也讓趙王從此對他不放心,認為他做事沒有底線,連兒子的生死都不管,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這一次,自己親手殺妻比別人漠視兒子更加惡毒,違反人倫。哎呀,當官怎麼就這麼難?正當他狐疑不定的時候,他看到中山日報上,一篇吳運與趙雍陣前口角的文章中,吳運說過的話:做愛總比做戰好。這使吳起感到吃驚:世界上還有這種道德觀念?所以他報名參加了中山論壇,想進一步了解吳運的思法。
來到中山國后,他看到卞和,一個沒什麼文化,就知道玩石頭的,變成了地質系主任。毛嬙,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成了美術系主任。賺的錢,比魯國相國的工資還高出許多,而且一步進入了『士』的行列。最讓他不服氣的就是,被罵做盜跖的柳展雄,也發了大財。更有丐幫頭子墨翟,不但發財,還成為了一代學術大師。這讓吳起心裡打消了殺妻的念頭,改投吳運,看看結果。
在吳運的辯論中,他感觸最深的就是不流血而達到名利雙收的目的。他已經對不起家人,對不起老母了。這一次再對不起老婆,今後還怎麼作人哪?想到這些,更加堅定了吳起的決心。乾脆把老婆接來中山國。吳運知道此事後,在接待吳起的家眷時,特意給他老婆做臉。在中山飯店為吳起的夫人接風洗塵。吳起看到后心中暗想,幸虧沒有殺妻,自己還不傻。
那段時間,樂毅在北趙國主持民主制改造的工作。每次回到靈壽,就到吳運家與吳起三個人討論民主制度的問題。
樂毅,「為什麼民主制度,一定要有成文法做鋪墊?」
吳運,「成文法是一種行為準則,基本思路就是讓人學會換位思考。比如,這件事情你對別人做了,受罰。別人對你做了,也受相同的懲罰。沒有這種成文法的民主制度,很容易出現一種稱為多數人暴政的情況,就是大家都認為你不對,你該死,於是,就把你處死了。這樣對嗎?」
吳起,「不是民主嗎,多數人認為對的,就是對的?」
吳運,「不是這樣的,多數人認為對的,有時也是錯的。比如,他們都被某種情緒或者某種意識形態所支配的情況下,做出的判決就是錯誤的。」
樂毅,「那麼,怎樣判斷對錯?」
吳運,「這就需要多數人有頭腦,懂得法律,法律實際上是人們吃過虧以後,逐漸總結出來的條文,一邊執行,一邊改良,不斷的完善。防止多數人暴政的方法,第一是要查看相應的條文。然後還要根據對等原則,看看,當你犯了同樣事情時,是否願意接受同樣的懲罰,最後,還要有言論自由,就是讓罪犯本人充分表達自己的看法。最好是自願伏法。」
吳起,「這樣看來,法律有點類似周禮的作用。」
吳運,「法律和周禮的區別有兩點,第一,周禮有等級之分,法律沒有。第二,周禮使用的是一種叫做『辯證法』的手段,得到一種特殊的效果,凡是君王說的話,怎麼說都有理,凡是百姓說的話怎麼說都沒理。這和沒有法律有什麼區別嗎?」
樂毅,「也許區別就是一個簡單一些,一個複雜一些;本質都一樣。」
經過長時間的討論,三個人的看法越來越接近。所以,吳運推薦吳起跟隨樂毅去南趙國具體測試一下這些想法。
前面我們說過,趙國的北部被中山國佔領后,趙王被放回南趙國。他回去后,感覺時代變化太快,自己有些力不從心。因此產生了禪讓王位給兒子的想法。這個想法差點給他惹來殺身之禍。原來,趙王的第一任妻子是韓國宗室,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趙章。出生后,不久被立為世子,趙章的母親被立為王后。但不久,趙雍在夜間,夢見一位少女鼓琴而歌:美人熒熒兮,顏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曾無我嬴。趙雍對這個夢中情人,十分留戀。在一次酒宴的時候就把這個夢向大家說了,還具體地描繪了少女的形象。大臣吳廣聽到這話后,覺得趙雍說的少女太象自己的女兒孟姚了。於是就把孟姚獻給了趙王。趙王非常寵愛孟姚,趙人稱之為吳娃。沒過幾年,她就為趙王生下了公子何。像所有的宮斗劇一樣,寵妃一定要和王后爭風吃醋。鬥爭的結果是,趙雍廢掉了韓國公主的后位,立吳娃為後,而趙章的世子也被廢掉,改立趙何為世子。
廢長立幼說的輕巧,其實,困難重重。當時的新世子趙何只有10歲,而前世子趙章已經27歲。這便出現一個大問題。趙章多年來為了即位做準備,在朝中積聚自己的人脈。這些人與他拉攏的目的也是為了日後能夠加官進爵。如今,世子換人了,這些人的想法就都落空了。沒過幾年,吳娃死了。趙雍又感覺自己對不起趙章。這就形成了,朝中大臣無所適從的局面。一派大臣替趙章說好話,另一派大臣為趙何抬轎子。這就為動亂埋下了伏筆。也凸顯了領導一元化的弊病;不能隨便廢長立幼。君王家的事情就是國家的事情,豈能由著性子胡來?當初廢掉前王后和世子的時候,以肥義為首的一群朝臣公子成,李兌等曾堅決反對。因為,他們與儲君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如果世子沒有任何過錯便被換掉,大家多年的深耕就化為泡影。這就等於讓所有的人都變成食言而肥的小人,違背了忠臣不事二主的原則。這才是小康國家最大的弊病;所有的臣子,必須隨時改變自己的『忠心』,隨時扼殺自己的人格。《易經》上還為這種隨時改變信仰的做法,設計了一個特殊的爻辭:恆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意思就是說,男人必須隨時準備改變信仰。因為,堅持信仰不變,只對婦女有益,對男人來說,沒好處。可弔詭的是:《中庸》指出:「唯天下至誠,故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下之化育。能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一個信仰多變的人,如何做到至誠?但是儒家就是能用一套模糊的說法,和稀泥,表面上糊弄過去了,一遇到實際情況,滿不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