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再來（22）戰爭是領主存在的唯一理由

司馬憙，「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國王，他有一隻強大的騎兵，天下無敵。有一天，對手沒了。國王想，餵養這些軍馬需要耗費太多的糧草。不如讓他們去種地，這樣一來，一舉兩得。秋天到了，果然收穫大增，國王又讓這些戰馬去拉磨，磨面。有一天，敵人來了，國王再次召喚他無敵天下的鐵騎。可是，他發現，那些拉磨的戰馬已經不會朝著一個方向衝擊了，他們到了戰場上，就是原地轉圈。」

吳運，「人不是馬，人是有思想的動物。人的思想可以讓人需要走直線的時候，走直線。需要走圓圈的時候，走圓圈。這也是資本主義與封建主義看待問題的本質區別。」

司馬憙，「關鍵的問題在於，一旦每個平民都擁有土地后，遇到戰爭時，誰領導誰，誰來做最高指揮官？這是最大的問題。一個只有一畝地的人做了指揮官，那麼，敵國用十畝地就能將他收買。可是，一個擁有一萬畝土地的人，敵國就很難收買，即使給他一萬畝土地，他都未必會要。」

吳運，「這是人類需求等級的問題，擁有一萬畝土地的人，已經不在乎吃飽肚子了，所以他們有可能要求別的。但是，對於我們國家來說，只有一畝土地的人，也會珍惜自己的財產。因為，比起其他國家來，我們將是一個最自由平等的國家。人人都不會對別人卑躬屈膝，也不需要別人對自己卑躬屈膝。因為，每一個公民都有自己的資產。我們立國的原則是，私人土地，風能進，雨能進，沒得到允許的人不能進。這是任何其他國家都做不到。在外國，即使你有高官厚祿，只要明天你得罪了國君，你就可能被誅殺九族。即使你做了國君，你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篡位。這就造成所有的人永遠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中，要那一萬畝土地有什麼用？相反，在我們國家。土地是你的就是你的。當所有的公民有了這種共識后，就沒人敢隨便進入你的私人土地。這才是中山國土地真正的價值。是資本主義的真正價值。即使你犯了罪，進了牢房，那片土地依然是你的。也不會株連你的親屬。正是這份放心的生活，吸引住無數人來為這個國家奮鬥。封建獨裁統治者，依靠虐待敵人，讓自己的同夥立投名狀，以此震懾自己軍心，而我們，是依靠軍人對於自由、平等的熱愛，對家庭的熱愛而勇敢的戰鬥。」

司馬憙，「領主有能力購買武器，馬匹進行戰爭準備。如果將土地私有，那麼，每個人都沒有能力為戰爭做準備，一旦戰爭來臨，拿什麼禦敵？」

吳運，「我們與君主制國君的區別就在這裡。君主制國家，永遠都在為戰爭做準備。為了戰爭就要將所有的資金投放在武器上。這樣一來，國民經濟的發展就缺乏動力。國家越來越窮，最終連購買武器的錢都沒有。」

司馬憙，「錢是小事，關鍵的問題是，中山國處於兩個大國的包圍之中，投資了軍隊，能夠讓更多的人時時刻刻拉緊做好戰爭準備這根弦。外國人都說現在的中山國，已經失去了狼性，一個國家失去了狼性，那還能長久存在嗎？」

吳運，「中山國已經有法律規定，當戰爭來臨，由議會決定進入戰爭狀態。這就意味著，全國人民的心態改變。國會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是需要考慮經濟發展與軍事投資之間的關係的。」

這時，有觀眾人提出，「吳運總是提一種什麼資本主義，這個資本主義，到底是個啥，讓他解釋一下。」

吳運說：「資本主義是怎麼來的？其實，它就是我們不受政治干擾的正常生活。試想，在村莊中，每個家庭，每天都在干著幾種工作，種地，洗衣，織布，做衣服，砍柴，燒飯，打水。天天忙碌不停，可總有一天會生病，會老去。同時，人們發現，有的人種地特別出色，他家的地里，糧產量就是比別人家高，而且，經常有餘糧。可是，他家人不會打漁，因此，常年吃不到魚。於是，大家做了一個調整，會種地的，幫助會打漁的種地，把多餘的糧食拿出來，和會打漁的交換，會織布的用自己多餘的布與那兩家交換得到自己需要的。這樣，人人都能夠安心做自己喜歡做，會做的事情，又能夠得到各種需要的產品。而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又能促進提高產量。皆大歡喜，不但產品質量比自己去做更好，而且，還不像過去那樣忙碌。這就騰出時間，繼續發展，喜歡釣魚的人，發展出了用網捕魚，產量增加，他就可以換更多的東西，但是，感覺太忙，就請人幫忙，反正最後能夠換到的物質，除了夠兩個人消費，還有富裕，他不虧本。這就是雇傭，時間一長，人們發現，雖然我想得到別人手中的產品，但不是立刻需要，而是過一段時間才需要。這怎麼辦呢？辦法就是我給別人產品的時候，讓他給我一個憑據，以後我用這個憑據找他要他的產品。當這些憑據統一了以後，它們就是錢。我們管它叫通貨，意思是說，它能代替一切貨品。最後，大家明白了，錢其實就是滿足人們需要的一種憑證。根據這個原則，有些人繼續尋找新的方法來滿足大家的需要。比如，有人發現的鐵礦，用它打造的農具更加耐用。有人馴化了野牛，用它來耕地更加有效，這就是創新。你的企業做大后，就會雇很多人。被雇傭的人有了錢，就會花錢購買。那麼，賣他們產品的人就得到錢，繼續傳遞下去。最後，人人都參加了勞動，人人都有了錢。這就是資本主義的發展過程。總的原則是，只要人們有需要，任何適應這種需要的產品都會出現，這就是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弄一切。它代表了資本主義的道德與秩序。這種自然的，沒有外來干涉的發展，就是資本主義。由於自然發展的資本主義推動了方方面面的發展，也帶動了生命科學和醫藥行業的發展。所以，能夠使我們的平均壽命達到八十歲，而我們現在的平均壽命不足四十歲。難道這種制度對你們還沒有吸引力嗎？你們拼死拼活的是為了什麼？如果有需要經行統一的管理，那麼，大家自願選舉出管理人員，並且根據多數人的意願撤換他們。

那麼什麼是禮樂文化和封建獨裁呢？就是這種自然的生活，被人用槍杆子綁架了以後，按照槍杆子規定的等級生活。它用各種宣傳形式，文字、音樂、舞蹈等不斷灌輸你等級觀念。好像沒有等級，人民就不能生活，它非說沒有貴族集團就沒有國家，沒有國家就沒有人們的幸福。為了幸福，就要時時刻刻記住貴族集團的好處，演禮的目的就是時刻記住，貴族集團是領導者，聽話才有好果子吃，奏樂的目的也是這個，在奏樂的過程中彰顯等級；什麼人可以聽什麼樣的音樂。哪一個等級拿什麼樣的工資，哪個等級有什麼樣的退休待遇等等。儒家推崇的孝道，也是為了等級服務，等級高的人，他們可以買奴婢來伺候父母，自己不用做什麼就能享受孝順之名。可是等級低的人，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條件照顧老人，稍不小心，便被人罵作不肖子弟，不孝兒女。其實，這些利用等級欺壓百姓的人就是一夥巧舌如簧的土匪、強盜。」

最後，吳運把矛頭指向了周天子，「商朝時候，人類的經濟活動中，曾經出現過獨霸市場的現象。它的出現是這樣的，當弱者無法開發自己的生意。那麼，有生意的人就可以任意提高價格，你不買就沒得用。解決這種壟斷現象的正確方法本該是讓人民制定法律加以限制。可是，我朝沒有這樣做，而是採用人治的方法解決。靠行政命令，表面上看，好像是制止了欺行霸市的行為，實際上，這些依靠宣傳吹捧出來的『聖人』比那些商業壟斷行為更加可怕。他們把土地說成是自己的，是上天的賜予，人民的選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這樣一來，整個商品經濟就無法正常運行。過去在商朝的時候，好歹還有商品經濟，而我朝則是把一切統統抓到領主手上，美其名曰，土地歸公。這裡大家還要弄明白一個概念：自從結束了原始社會以後，土地從來就沒有什麼公有制。只有兩種所有制，一種是獨裁者所有制，另一種是全民所有制。前者的土地是不能買賣的，只能依靠暴力奪取，而後者是把土地看作和任何商品一樣，自然買賣。一旦土地被獨裁者佔有后，百姓的潛力就無法釋放出來，所以越來越窮。因為它違背自然的市場規律，違背人性。違反了人性，就要有大量的官員來管制，監督和宣傳，強迫百姓改變人性，以服從他們的思維體系。把沒有道理的事情，硬說成有道理，問題就會越來越多，需要管理的人員也越來越多，生產人員就只能不斷地減少。最後，生產追不上消費，人們變得越來越窮。變窮之後會怎麼樣呢？變窮之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為了自己的生存，鋌而走險，搶走別人的生活必須品。被搶的人怎麼辦？或者搶其他的人，或者等死。我們管這種現象叫做狼多肉少。雖然封建領主的財富也在縮水，但是，他們要保留等級，要把自己的高壓手段，說成是維護正義。於是就出現了各式各樣的，以維護君主利益為借口的打手，而這些流氓卻被君主說成是忠君愛國的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