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再來（12）人最關心的是生活

司馬憙，「那麼，先輩們流血打下的江山，怎麼能夠拱手相讓？」

吳運，「先輩打江山的時候，百姓是否也參加了？」

司馬憙，「自然要有百姓參軍。但指揮才是勝利的關鍵，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沒有出色的指揮官，僅靠百姓，那就是烏合之眾。」

吳運立刻想到，「這種話如果對百姓說，那是討不到便宜的。」他想起自己在農村的時候，曾經總結過一個經驗：自己有理的事情，聽眾越多對自己越有利。如今國王都同意變法，下面需要的是人民的支持，我和你們在這裡辯論，百姓們聽不見，怎麼能得到民眾的支持？

想到這裡，他說，「司馬大人，大王對這件事一時半會還拿不定主意。你說指揮官重要，我說是百姓的參與重要，誰也說不服誰。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聽聽老百姓說什麼，你以為如何？」

司馬憙，「這個恐怕不合乎禮儀吧，自古都是廟堂之上討論國事，哪裡聽說過大街上討論國事？」

吳運，「大人要是認為自己有理，那麼，讓百姓評議豈不是更加有利？」

司馬憙，「這個當然。」

吳運問中山王咨，「大王，您說，是不是可以和百姓們商量，看看他們的意見。」

王咨說。「好呀好呀。」

就這樣，一夥大臣，簇擁著國王走出王宮來到一處廣場。衛兵們命令擺攤的小販騰出一塊地方來，讓大家一起討論國事。

吳運先說，「眾位鄉親父老，中山國目前受到燕、趙兩國的威脅。國家有難，大王希望百姓們能夠一同商量國事，如果你能夠提出建議，我們歡迎，提不出來，也希望你們能夠聽一聽我的解釋，別以後自己被敵國的士兵殺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番話，大家聽著非常稀奇。從來沒聽說過權貴們在大街上談國事的。人們紛紛圍了上來。吳運說，「我先說說我的看法，我的想法是先讓大家建立一個平等的概念，什麼是平等呢，就是說，誰也不是奴隸，誰也不是主子，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樣的。你們打仗不是為了大王打，不是為主子打，而是為了自己去打，是為了妻子，父母，孩子去打仗。」

有人喊，「沒了主子，那麼，遇到問題去問誰？」

吳運，「沒了主子，會有更好，更聰明的人來指導你們。這個人就是由你們自己選出來的人。他來自你們，為了你們，永遠和你們站在一起。如果你們認為他不好，還可以讓他下台，更換其他人。」

有人說，「我們也不是多聰明的人，我們怎樣選出自己的領導？」

吳運，「議會制度不需要聰明人，只需要有感覺的人，你懂得什麼是冷，熱，餓，飽，美，丑，善，惡就足夠了。只要把你感受到的東西，真實的表達出來，我們的國家就能走向繁榮富強。過去的賢王，一直為了不能感受到你們的疾苦而苦惱。有了議會就不一樣了。你們自己把疾苦說出來，並且自己尋找一個最懂得你們疾苦的人來領導你們過日子，事情就會變得更加簡單，效率就會更高。」

他說的正起勁，司馬憙開口了，「中山國的百姓們。咱們跟隨先王打天下。歷盡千辛萬苦。打敗了魏國的侵略軍，才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吃水不忘打井人。中山國要是沒有先王，沒有了大王，一定會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我們不知道，這位小兄弟說的，沒有了大王，我們的生活是否會更好。但是，你們會有自己的想法。大王想聽到你們的聲音。敬祝大王咨，萬壽無疆！敬祝我們的儲君尚，永遠健康！」

司馬憙喊完了口號，看看四下沒什麼反應，感覺自己的話不倫不類，就停了下來。

吳運說，「百姓們，你們想一想，自從你們跟隨先王打下江山後，是誰在吃苦，是誰在享受，誰是韭菜，誰是鐮刀？原因是什麼？就是因為當初上戰場的時候，你們是為君主而戰，不是為自己，為國家而戰。我和大王次蟲談過，他並不想要這個虛名，他並不想做聖人。他願意做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一個和你們一樣的人，每天和家人團聚。誰也不比誰低一等的人。但是，有人硬把他推到這個位置上，像烤餅一樣的烤他。如今，輪到你們發言了。這個國家是你們的，你們的勞動帶來了這個國家的繁榮，你們的稅收，為這個國家的運轉提供了資金。」

司馬憙，「好戰必亡，忘戰必危！我們不好戰，但是我們必須保持強大的軍力，以及統一的領導，權力不能分，一切大小事物，必須定於一尊。難道你們聽不到嗎？趙國和燕國人已經在說我們是娘娘腔了。他們污衊我們國家，給我們潑髒水，說我們是『中山狼』忘恩負義的狼。這些人，侵犯了我們的名譽，犯我中山者，雖遠必誅。你們說，對不對呀？權力不能分，分了就收不回來了。」

響應的人不多。

吳運說，「權力為什麼不能分，當初權力是怎樣集中的，現在就應該怎樣分出去。把權力交給人民，並不是忘戰必危，而是選舉出一位大家信賴的好首相，好統帥。讓他在民眾的監督下領導這個國家。你們自己選的人，當然與你們心相通。一旦發生戰爭才值得共同禦敵。因為他每四年競選一次，本來就是你們最放心的人當選。」

眾人不說話了，這是要造反的語言。突然有一個聲音說，「那是國家的事情，是精英的事情，是吃肉者的事情。我們聽命令就是了。」接下來，幾個聲音說，「對，對，打仗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打勝了，還給現在的大王種地，打敗了給別的大王種地，都一樣。」

吳運說，「有權參政和沒權參政，大不一樣。比如說，醫療保險問題。現在，你們生了病要付高昂的醫療費用，有些黑心的醫生還故意抬高價格，把你們的生命當作他們賺錢的籌碼。如果你們有了參政的權力，你們就能使用這個權力，要求政府實行免費醫療。所有的醫療費用，由政府出面，專門派人監督是否過度醫療，或者浪費醫療資源的問題。現在醫療費用高居不下，並不能完全責怪醫生，因為，他們的生活也沒有保障，他們賺到的錢中，很大一部分被政府高官貪污了。如果由新政府出面，給他們生活保障，他們就會安心的給大家看病。醫生本來應該按照客觀規律來醫治病症，但由於沒有生活保障，沒有相互交流，合理的醫學思維就永遠建立不起來。失去了合理的思維，只能乞靈於神明，所以，一旦某個醫生碰巧治好了一個病人，便被人吹捧成神醫。人們不關心病人恢復健康的機理，只憑藉道聽途說來認識『神醫』，因為，眼下能夠真正治好的病實在太少了。這樣，人們把某醫生吹捧為神醫，而他也不敢承認自己不是，因為，承認了就吃不上飯。只好頂著神醫的名稱冒險。有了政府對醫生的生活補貼，這種現象就會消失。還有關於養老問題。比起野蠻人來，我們的文明之處，在於我們懂得孝敬父母。但是，有一個問題，大家是否想過？權貴們孝敬父母，和窮人孝敬父母是不一樣的。權貴可以讓奴僕來照顧卧床不起的父母。而窮人每天連自己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哪裡有條件照顧父母。於是，人們就將不孝的罪名加在窮人的頭上。這不公平，人民交了稅，政府就必須負責人民的養老。還有教育問題，人民交了稅，政府就應該負責免費教育。所有的這些，都是政府應該給予納稅人的福利。現在，就是由於我們沒有參政的資格，所以，我們說什麼都沒用，只能聽從權貴的擺布。如今，大王願意聽取人民的呼聲，把我們的國家辦得更好，需要我們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頭腦思考問題，把自己的願望提出了。好不好？」

這話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下面人喊，「真有這種好事嗎？不會是在騙人吧？我們聽說有些獨裁者，專門用釣魚的方法遴選他們不喜歡的人，然後一翻臉，把你抓起來，送去勞改。」

吳運說，「那是封建極權國家才幹的事情，我們現在就是要改掉這些醜陋的做法。這一方面需要國王的支持，另一方面需要大家努力去爭取，財富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但是，財富可以被權貴們騙走，除非大家一起努力，保衛自己的勞動果實。」

「政治權力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台下一片笑聲。

吳運，「有了政治權力，我們就能夠把我們的國家，建成列國中最強的國家。」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根據什麼保證我們的努力不會是徒勞的？」

吳運說，「這需要大家靜下心來，制定法律，制定我們自己的法律，它就是保證。」

有人喊，「是不是也學秦國人，嚴刑峻法，半數國人生活在牢獄之中？」

吳運，「我們自己的法律，是憲法，不是法家那種王法，不是整治人民的嚴刑峻法。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要廢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