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再來（9）從眼鏡說起

吳運，「首先，衛生是保衛全體國民的生命，不是某一位名醫保衛某一位國王的生命。在這個過程中，其實沒有名醫，也沒有醫仙。有的，只是不斷的發現問題，認識問題，解決問題。一萬個人同時生一種病，那麼，醫生就會根據一個個的病例尋找到病因是什麼。如果只有國王一個人生病，那麼，醫生根據什麼說能給你治病？他連這種病都沒見過，就敢這麼說，那不是騙人嗎？所以，在憲法的國家裡，需要實行免費醫療，成立醫院，所有的人都到醫院看病，醫生們根據每個人的病情獲得治療經驗，然後，又把獲得的經驗，用於別的病人，不足之處，進行反思，不斷改進。這樣，醫學才會發展。而所謂的偏方秘籍，差不多都是為了騙錢的。」

次蟲，「怎麼才能分辨騙錢還是正經行醫？」

吳運，「必須有理論根據，必須為病人解釋清楚來龍去脈。必須在讓醫生在有生之年，對於自己的治療負責任。這一點最為重要，一位醫生，本身就想騙病人，怎麼可能認真看病？只有每個醫生終身負責任，醫學才能有實實在在的進步。」

次蟲，「怎麼才能使醫生認真看病，不去騙人，你又不少他肚裡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他的想法？」

吳，「我們剛說過無恆產則無恆心？」

次蟲點了點頭。

吳，「別把醫生看作『士』他們就使一般人，若能讓所有的醫生不但有恆產，而且有不錯的收入。那麼他們還會騙人嗎？他們為什麼還要騙人？醫生也是一個社會群體，他們之間也要有競爭，當物質生活滿足以後，比的就是誰的醫術更加高明。所以，讓醫生相互交流是非常重要的，靠著這種建立在物質生活基礎上的道德，我們就能發展醫學，延長全體國民的壽命。」

次蟲不住的點頭。

吳運接著說，「病人也要配合醫生的治療，無論什麼時候，要說真話，把每次的感受明明白白的告訴醫生。使醫生得到最準確的經驗。分析治療過程中，病情是好轉還是惡化，還要分析，是治療無效還是出現了副作用。」

次蟲，「你能舉一個例子說明，病人怎樣來判斷病情好轉，還是惡化嗎？」

吳運想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叫人拿來一些胰子，就是『澡豆』，還要一盆水。再找幾位視力不好的人來。」

不久前，吳運發現，當時的中山國已經率先使用豬胰子洗衣服，洗臉，把它稱為『澡豆』。而其他各國尚在觀望中。他當時還暗想，「中山國的確是比其他國家先進，商品經濟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由此，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價值，至少能為中山國的人民明確資本主義的價值。

次蟲，「要它做什麼？給人洗眼睛？」

吳運，「不是洗眼睛，我讓您看一看如何讓視力不好的人，看清東西。」

次蟲，「我的眼睛就不好，我母后的眼睛更不好。」

不一會兒，僕人拿來『澡豆』和一盆水。吳運用手打出了胰子泡。太后也被請出來看熱鬧。吳運說，「你們透過胰子泡的某一處看東西，是不是會非常清楚，雖然那物體變小了？」

次蟲說，「是有一個地方看得特別清楚，母后看的見嗎？」

太后說，「大王說的不錯，我也看到了。」

吳運說，「這就是透鏡的作用，如果我們尋找到一種新材料，能夠代替胰子泡，起到同樣的效果，那麼，是不是你們的眼睛就都能夠看清東西了？」

次蟲，「要是能做，先生為什麼不，現在就做？」

吳運，「這就是發展資本主義商品經濟的原因。因為，這種透鏡不是一個簡單工序就能完成的，它需要很多人的合作。」

次蟲，「那就合作吧。我給他們賞賜。」

吳運，「大王，這些賞賜，恐怕您給不起。」

次蟲，「那要有多少？」

吳運，「大約是多半個中山國一年的收入。」

次蟲，「那麼多？就為這個小小的透鏡？」

吳運，「對，如果您想要一次投資得到的話，就這麼多，沒準還要多。但是，您如果肯按照商品經濟的規律，運用那隻看不見的手來得到這個透鏡，那麼，不但一分錢不用花，而且，它還能幫助您把中山國的收入增加幾倍。」

次蟲，「這麼神奇？」

吳運，「就這麼神奇。」

次蟲，「需要多久呢？」

吳運，「那就要看憲法和資本主義，多久才能實現。所以，實現資本主義和憲法是一切的關鍵。有了這樣的政體，不但可以讓眼睛不好的人看清楚東西，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發生，比如，你受傷了，身上的破口化膿。目前無葯可治，但是，有了資本主義，就能夠找到一種生物身上的分泌物，將傷口化膿問題徹底解決。還有，有些是內傷，傷口雖然看不見，但是體內卻有損傷，也需要治療。還有許多我們現在不知道的病，因為我們平均年齡很低，所以，絕大多數人，還沒出現老年病就已經死了。但是，當平均年齡提高以後，這些老年病就會出現，那麼，經過醫生的研究，就會逐漸解決問題。」

次蟲，「為什麼非要商品經濟？」

吳運，「商品經濟不但是一種利益的刺激，還是一種利益的選擇。只有真正能治病的醫療方法才能生存，坑蒙拐騙的方法，將逐漸被淘汰。所以，商品經濟與人權，缺一不可。有一次，我見到一位魯國的客商，他給我講述了魯國的太醫院，院長和副院長，都是在其他國家找不到工作的庸醫，回到魯國后，憑著油嘴滑舌，把魯國國王說糊塗了才當上的。魯國的普通官員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看病的時候，就找一般醫生看，絕對不找太醫院的人。但是，國王不明就裡，也沒人敢告訴他實情，都是同朝為官的大臣，告訴他就和太醫院結下死仇。結果，只有國王一家是太醫院的正、副院長看病。」

次蟲笑了，「魯國的國君怎麼就這麼傻？」

吳運，「因為魯國的政治正確是演習禮樂，只要禮樂表演得好就被國君認可。這麼多年下來，國君自己也相信了這套把戲。所以，想當官，就跑到魯國說一些政治正確的話，就能當上。」

次蟲，「聽你說，有了商品經濟和人權才有了一切？難怪魯國走向滅亡。」

吳運，「除了商品經濟和人權，在政府方面，還要保證做到免費醫療。沒有政府花錢給所有的百姓免費醫療，即使將來的醫療水平提高了，社會風氣也會變壞。這個更可怕，比如，一旦醫療條件能夠讓你延長壽命，但是，由於費用昂貴，沒有幾個人看得起病，那麼，他們會怎麼樣呢？」

次蟲，「不知道。他們應該只能是無奈。」

吳運，「不，他們會想辦法訛詐，比如，哪天出門跌了一跤，他硬說是傍邊人推倒的。自己身上什麼病都是這一跤跌出來的，你怎麼辦，又找不到證人？」

次蟲，「這怎麼說得清楚，怎麼還會出現這種問題？」

吳，「解決的辦法只有免費醫療。有了免費醫療就化解了一切。受害者訛不到任何東西，他還鬧什麼。但如果沒有免費醫療，就會有人訛詐。而只要有一次訛詐成功，後果不堪想象。下一次，再有人，尤其是老年人，真的跌倒了，沒人敢扶他，就看著他流血致死。就連看得起病的權貴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死掉。您說，這不是比沒有醫療技術更可怕？所以，讓每一個人都能看得起病，是最基本的條件。沒有它，那麼社會就變得更加恐怕可怕。社會風氣是需要政府花錢購買的。好在資本主義能夠做到這一點，因為，資本主義有創造財富的機制，有錢大家賺。但是 封建主義做不到，因為封建主義只會搶劫，不會創造，所以封建主義必須淘汰，否則所有的人都沒好日子。失去了民主，任何先進的技術都會變成害人的東西。」

次蟲，「這些話，你和相國說起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