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中筠說:「中國面臨的問題與歐美不在一個層次。歐美是後現代的問題。中國是現代化初期的畸形問題。」這可以說是一種感性的認識。那麼如何弄清兩者的關係呢?我認為應該從時代潮流上進行剖析。網上發現,牆內民眾缺乏對於左和右最基本的常識。這也許是中共多年歪曲歷史的結果,因此,從這裡入手最容易說清楚。
英、法兩國在進入現代化以前,都是封建主義國家。推翻封建主義的口號就是自由和平等。開始的時候,大家沒能仔細思考這兩個口號,以至於1790年,美國成立了民主共和黨(民主強調平等,共和強調自由),他們面對的是聯邦黨。聯邦黨強調的是精英政治;精英政治就帶有封建的色彩,這導致它日後逐漸淡出歷史舞台。民主共和黨後來分裂為兩個黨,即現在的民主黨與共和黨,前者是左派,後者是右派。左派與右派的說法是來自法國大革命時期,坐在議會左側的強調平等,坐在右側的,強調自由。不難想象,強調平等的代表了窮人的利益,他們更加贊同:人生而平等,因為,在自由競爭中,他們是弱勢群體,他們沒有資本,只能靠出賣體力生活。相反,強調自由的一派,一般是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他們可能不必依靠出賣體力,而是依靠投資或者發明而生活。他們強調的是:適者生存,物競天擇。注意,無論是左還是右,都遵循一條原則: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中共的所有謬誤其實就來自一個相反的道理,他們要讓所有的人,變成:「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英;這其實就是封建主義的理論。按照孟子的話說: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中共追求的黨性就是這個。而事實上,最高領導層各個都是自私自利的專家,只不過拿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要求別人。改開之初,當這種違反人性的做法徹底失敗以後,整個一代人失去了方向。結果走向了愚昧的利己主義,不科學的利己主義。以為自私自利就是天地間最大的道理。並且曲解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含義。而與此同時,西方國家,還和幾百年前一樣,穩步地走著一條精緻的,科學的利己主義道路。北京大學沒有培養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但錢理群希望培養出的,還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
左派走向極端,就是周公,孔子的封建主義,以親情,哥們義氣,家族勢力為主的封建主義:「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穩定壓倒一切,窮不窮,沒關係。這和馬克思消滅『私有制』好有一比。左派雖然強調平等,但是,走到極端化以後,他們最不平等。比如,毛時代,他的個人工資只有500元,可是他在中南海的住所以及全國各地的行宮,遠遠超過任何富豪的財產。太平天國的口號是,極左的「殺盡不平方太平」。可是,天王洪秀全的老婆(王娘)數量,遠超過當時咸豐皇帝。
另一方面,右派走向極端后,只發展,不顧民生會使得貧富差距加大,沒有辦法擴大市場需求,人人都想賺快錢,那就沒人研究尖端技術。但人是需要有努力方向的,極右派只能用精英主義或種族主義來劃分。還是回到封建主義。當極右派走到頂峰,正常生產無法繼續,經濟活動完全變成了金融活動,股票交易。因為這種方法來錢最快。沒有實體經濟,結果就是相互的欺騙。
健康的社會實際上是在左右之間徘徊,時而需要發展,時而需要平均。只有人民的直覺才能夠準確選擇哪種需求更迫切。就像一個人,鍛煉前需要很好的休息,休息好了之後,也必須多鍛煉才能生活得更好。也只有這樣,才會出現《禮運》中說的「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人民憎恨自己的力量不能為社會服務,不是為了自私的目的。)至少有一部分人能做到這一點,一個民族才能健康的發展。反過來說,當你沒有休息好,非要強努著做一件事情,不但做不好,反而傷害身體,變成了「力惡其出於身也,必為己。」 所謂的精緻利己主義,或者科學的利己主義,實際上就是使健康的人數不斷增加。有的政府用一些潛移默化的政策達到這個目的。而柯林頓則直白地說了出來,「現在是破除只求向政府和別人免費索取的惡習的時候了。讓我們大家不僅為自己和家庭,而且為社區和國家擔負起更多的責任吧。」
http://news.sina.com.cn/2009/0120/195.html中國人從來都沒弄明白這一切現象背後的道理與福利背景。因此,看到柯林頓這樣說感覺可笑。倒是,出現了costco里的大媽搶購任何商品從來不怕累著的現象,因為政府沒給她們應有的福利。而996實際上是扼殺一個民族發展能力的極右做法。民主國家稱那是血汗工廠,是不可持續的。大陸富豪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懼,其實就是來自這種道德的缺失。這就是大陸的任何企業都沒決心做出百年品牌的原因。大家追求的是,來錢短、平、快,然後去國外。
健康的社會必須是民主社會,就像人一樣,疼了,癢了,不舒服了,立刻傳達到大腦。大腦根據已有的知識解決問題。集權社會則不然,他不管你哪兒不舒服,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結果事情越來越糟糕。民主國家,堅持左、右之間保持平衡的政治,目的就是要求各個方面相互配合解決問題,這就需要所有的人不斷思考並參與政治生活。相反,不健康的社會,回歸封建主義卻很容易,只要思想被統一就成。納粹就是從民主制度下轉向極右,在國家社會主義的口號下,進入封建主義,而共運則是從民主制度轉向極左,還是回到封建主義。
再看其他國家,日本的情況有點像美國的初期,日本長期執政的是1955年成立的自由民主黨。它把自由、民主兩個議題包攬在一起(類似美國1790年成立的民主共和黨)。一般都是后封建時代的產物。台灣各個政黨中對統、獨問題的重視也帶有封建色彩,因為,他們共同面對的是一個完全封建主義的中共。封建主義最大的欺騙性在於用一個人們摸不到的話題,讓大家逐漸忘記生活的艱辛。古代的祭祀,後來的禮法,再後來,國家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等等。凡是開這些空頭支票的,基本上就是想著怎樣管控你。
資中筠的說法,其實,說的就是大陸目前還徘徊在封建與民主角力的時代,反動派還想著用意識形態管理人民。談不上什麼左派和右派之爭。馬克思主義已經演變成一種死抱著教條的封建主義。馬克思1848年寫了《共產黨宣言》,1867年,《資本論》第一卷出版。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海納百川的資本主義很快就對自己的缺點進行了修正。1870年,德國的俾斯麥著手施行了最早的福利制度。而馬克思死後,他的理論就無法與時俱進了。換句話說,資本主義是眾多學者一代又一代不斷改進的結晶。而共產主義,是一個人在某個時代特定的思維。經過歷史的選擇,誰更有生命力就不難理解了。把馬克思說成是未卜先知的聖人,那是逆歷史潮流而動。中共對資本主義的認識就好象北京猿人看見直升飛機時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