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社會 乃佛教徒責任
劉龍珠律師虔心朗讀 舅父星雲大師全集(貧僧有話要說)十六(中)
關懷社會 乃佛教徒責任
後來,據聞蔣經國先生有所改變,陸續開放大陸探親、解除戒嚴,並且有人告訴我:「你一個和尚,都希望如此,他當然有所裁決。」我們知道蔣經國先生不容易聽信部下的建議,因為我是一個和尚,不是他的什麼部下、官員;當然,和大陸往來,我不敢居功,也非我個人的能力所及。
之後,國民黨成立了「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組織,我被推為常務委員,記得和前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先生,還曾經一同開過圓桌會議。後來,對貧僧被譽為「政治和尚」一詞,在報章雜誌上就屢見不鮮了。當然是譽少謗多,批評我的人都說,我是和尚還要參與政治嗎?我對於這句話一直耿耿於懷,不以為然。因為政治我們可以不參與,但是對於社會的關懷、人民的富樂,我們佛教徒不能置之度外。
太虛大師在抗戰勝利初期,據聞蔣介石曾經要求他組黨,他推辭以後,提出一個佛教今後對政治的主張:問政不幹治。我對太虛大師的高見,舉雙手贊成。因為我們出家人做官,當警察局長、當什麼縣市長,這就不便了。不過,一些民意代表,如:立法委員、國大代表、監察委員等,這個應該要義不容辭的參與。對治理國家太虛大師有關人民幸福的事,不能不問,所以這「問政不幹治」的理想,大概就在此吧!
甚至後來我到高雄壽山寺的時候,已經民國五十年(一九六一)了。在國民黨高雄市黨部擔任主任委員的季履科先生,曾經要我競選高雄市的立法委員。當時,我已經看出台灣的選舉,不是選賢與能,完全是謾罵。我想到,假如我個人參與選舉,祖宗八代拿出來被人羞辱也還罷了,把我的教主佛陀釋迦牟尼佛,也拿出來被人辱罵,實在是划不來。因此,我就敬謝不敏了。
雖然如此,貧僧這一生,雖不想做官,也不想做民意代表,但對於社會的公平公義,有時候不能不參與意見。
我是一個普愛世人的出家人,不應該對這個世間有黨派的觀念;我做和尚,終生不悔;我做了國民黨黨員,也是終生不悔。雖然國民黨對過去政治犯的殘忍屠殺、對異議分子的冤屈,踐踏人的生命,我是深不以為然;但是,國民黨對我的寬容,雖有白色恐怖時期,我還能在那個亂世時代保住小命,也算不容易。
但貧僧對於台灣媒體的一些人士,動不動就批評說:「出家人還要干預社會?還要參與政治?還要表達意見?」對於他們這種說法,我深表不認同。出家人要當兵,也繳稅,出家也沒有出國,為什麼不可以關心國事呢?至少說,我是一個沒有犯法的公民,我不是被褫奪公權的受刑人,我不能關心國事嗎?我不能對社會人民的福社表達意見嗎?那貧僧做為出家人,普愛世人的責任,究竟在哪裡呢?
我想到,我沒有被褫奪公權,我們的媒體和民間的一些人士,你們就這樣殘忍的剝奪貧僧公民的權利嗎?是你們無知,還是你們不懂得民主自由的真義呢?
不依國主 佛法難以廣傳
想到我們的教主佛陀釋迦牟尼佛,在成道以後,經常受印度的國王問道。例如:印度南方摩竭陀國的頻婆娑羅王、北方橋薩彌羅國的波斯匿王,都經常的向佛陀請問一些治國之道。佛陀對政治,曾經發表過《仁王護國經》,也倡導仁王政治,他並沒有說佛教不可以關心世事。
我在撰寫《釋迦牟尼佛傳》的時候,曾經寫到,雨舍大臣奉阿闍世王的命令,要去向佛陀請問他要討伐越祇國,能否打勝仗呢?雨舍大臣見到佛陀,很難啟口,但佛陀知道他的來意,就跟阿難尊者說:「阿難,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假如一個國家教育昌明,社會倫理敦厚,父慈子孝,上下和睦,人民重視道德,守法守紀;你說,如果有另外一個國家要去侵略它,會能勝利嗎?」
阿難尊者回答說:「佛陀,侵犯這樣的國家,是不會勝利的。」雨舍大臣聽了以後立刻起身告辭,他說:「佛陀,我了解您的意思了。」佛陀沒有逃避,他也是「問政不幹治」。佛陀雖然把佛教護法的責任交給王公大臣,但也是讓政治界保護佛教,佛教擁護人民,擁護社會國家。
佛教傳來中國,當初五胡十六國的石虎、石勒濫殺民眾的時候,不就是靠佛圖澄大師顯現神通,感化他們,才減少許多殺業嗎?他拯救了多少萬千蒼生,後來二石還禮佛圖澄作老師,時常向他請教國家大事。
東晉道安大師說:「不依國主,則佛法難立。」說明佛教與政治是互惠的,佛教擁護國家,兩相受利。但是到了道安大師的弟子廬山慧遠大師,曾在《沙門不敬王者論》裡說過:「袈娑非朝廷之服,缽孟豈廟堂之器?」這也只是說明:宗教要超越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