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 拜登的悲劇 令人無法承受的悲傷
喬·拜登(Joe Biden)的人生結局,令人無法承受的悲傷。
那位能用45分鐘回答一個問題的愛爾蘭裔老人,如今失去了健談的天賦。
這位曾經失去過兩個孩子、另有兩個孩子深陷毒癮的父親,在持續不斷的壓力下漸漸崩潰,尤其是在亨特·拜登(Hunter Biden)——「我唯一在世的兒子」,正如喬所稱——深陷法律糾紛時更是如此。
這位熱情洋溢、喜歡與兩黨議員攀談的政客,最終與世隔絕,被困在特拉華州里霍博斯(Rehoboth, Del.)的家中因新冠疫情而封閉,對所有人都憤怒,甚至稱自己最親密的老友都變成了不忠的反對者。
他幾乎對所有人都心懷怨氣,唯獨對吉爾(Jill)、亨特和那群讓他沉迷於連任幻想的核心幕僚例外——即便在81歲體力和思維皆已衰弱、時常語無倫次的狀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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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悲傷的是,這個以善良、同理心、謙遜和愛國精神著稱的人,最終卻被權力腐蝕,失去了自省的能力。他看不到自己死守權位的行為,實際上是在傷害他服務半個多世紀的黨派和國家。
他也在傷害自己,註定將在歷史上留下慘敗的記錄。
這正是最古老的悲劇故事——傲慢(hubris)。
如果說總統都將被還原為本質,拜登的本質就是心頭永遠的「不平之氣」。
他不想聽前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讓他把接力棒交給年輕一代的建議,於是奧巴馬嘗試通過別人委婉地勸退他。
拜登一直認為,是奧巴馬在2015年把機會讓給了希拉里·柯林頓(Hillary Clinton)——同為常春藤精英出身的人——而拜登總覺得這個圈子對他始終帶著一種優越感的距離。
2017年,奧巴馬送給拜登一枚總統自由勳章(Presidential Medal of
Freedom),而喬真正想要的是另一種金屬——象徵王者的「石中劍」(Excalibur)。拜登的不平更甚以往。
到了最後,2024年被信息「泡泡」層層包裹的拜登,只信任家人和最親密的幕僚。這些人用危險的幻象保護著他——美化過的民調解讀,在其他地方根本沒有得到印證;極端地重塑總統職責以適應他越來越脆弱的狀態;指責羅伯特·赫爾(Robert Hur)「說了真話」;拒絕進行認知測試,否則也許會診斷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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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應該了解全部真相,而不是片面的真相。」喬治·華盛頓大學醫院(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Hospital)內科及心臟科醫生、過去四任白宮醫療顧問喬納森·賴納(Dr. Jonathan Reiner)在接受傑克·塔珀(Jake Tapper)和亞歷克斯·湯普森(Alex Thompson)——他們合著了拜登這場「莎士比亞式」隕落新書《原罪》(Original Sin)——採訪時如是說。
「選擇性真相」聽起來和凱莉安妮·康威(Kellyanne Conway)形容特朗普(專題)慣用手法的「另類事實(alternative facts)」一樣讓人不安。
塔珀和湯普森展示了拜登和核心團隊如何營造一個「替代現實」,試圖向媒體和公眾推銷——這種腐蝕性的虛幻景象,正是特朗普最擅長構建的。
這一切看著令人心痛又憤怒,讀來亦是如此。最慘不忍睹的低谷,自然是拜登在辯論中的一連串停頓。這絕非顧問們所說的「一次糟糕的夜晚」,而是拜登認知急劇下滑的驚人展現。
幕後目擊者告訴我,他們一開始就感到沮喪,因為拜登距離辯論開始不到半小時才現身。他不願參加現場綵排,也不願測試設備。
他當時的狀態明顯「不在狀態」,即便他龐大的幕僚團隊,在一些CNN工作人員看來,也異常泰然自若。
想要繼續掌權的,不僅僅是喬和吉爾,他們眷戀著權力帶來的特權、旅行和對吉爾來說還有Vogue雜誌的封面風采。同樣執著的還有他們的顧問們——邁克·多尼隆(Mike Donilon)、史蒂夫·里切蒂(Steve Ricchetti)、安妮塔·鄧恩(Anita Dunn)、安東尼·伯納爾(Anthony Bernal)、羅恩·克萊因(Ron Klain)和安妮·托馬西尼(Annie Tomas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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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諷刺地稱之為「宮廷衛隊」(palace guard),拜登的高級顧問們從諂媚滑向了自我中心。
拜登越是無法勝任,時間和職責被越發削減,高層的真空越大,顧問們權力就越大。
他們把拜登令人擔憂的健康狀況當作政治弱點來遮掩,而不是當作關乎全國民眾知情權的嚴重問題。
民主黨花了太久才承認並正視那些美國人早已親眼所見的事實。
當民主黨的要員和立法者們本應高聲疾呼時卻選擇了沉默——正如如今共和黨面對特朗普對憲法的公然踐踏、其令人難堪的斂財行徑、對任何反對者展開的瘋狂報復,以及在Truth Social平台上抨擊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和泰勒·斯威夫特的癲狂帖文時表現出的縱容姿態。
拜登一家及其盟友至今仍在證明拜登「完全清醒」。他在《觀點》(The View)節目上與吉爾一起接受採訪,也單獨接受BBC採訪,表現得彷彿那場震驚全國的欺騙表演從未發生。
「2024年大選后的第二天,喬·拜登堅信自己受到了不公對待,」塔珀和湯普森寫道。「那些精英、民主黨官員、媒體、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巴拉克·奧巴馬——他們都不該把他趕出大選。」拜登認為,民調顯示他本可以擊敗特朗普,他和團隊一直不信任卡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的能力。
但拜登一直依賴的那些民調——除了拜登世界(Bidenworld)自說自話的幻想——實際上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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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道德(Maureen Dowd)是《紐約(專題)時報》專欄作家,1999年因評論專欄獲得普利策評論獎(Pulitzer Prize for
distinguished commentary),最近著有《臭名昭著》(Notori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