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陷在一個巨大深坑的底部,可明明是深夜,卻連一塊小石頭都清晰可見。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是月亮灑下慘白的強光,把大地照得通亮;有幾顆小星星圍繞月亮,對我不懷好意地眨著眼睛,它們似乎在幸災樂禍地告訴我:接下來你不會好過了。
我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大難即將臨頭的感覺十分強烈。
我使出渾身解數逃離出深坑,舉目四望,入眼是一片廢墟,滿目瘡痍。遠處一條小河,如死水一般靜止不動,沒有風吹草動,沒有蟲鳴鳥啼,只有一顆光禿禿的樹佇立在眼前。
太詭異了,這殘破的景象,不像是地震后的結果,因為地面是平整的,也不像是經歷過戰爭的摧殘,因為也沒有炮火硝煙的痕迹,仔細看看倒像是有一種不可知的強大力量造成的毀壞。世界即將滅亡的念頭充斥著我的腦海,這一定是一個夢,不是真的。我顫慄著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疼,我對自己說,這不是夢。
一個30歲左右的男子出現在我面前,他示意我跟他走,我好像別無選擇。
我來到一個沒有圍牆的區域,斷壁殘垣,破爛不堪,四處雜草叢生,荒涼至極。那裡聚集著七八個人,有男有女,看上去最年輕的約27、8歲,年紀最大的也不過30多歲。一個叫愛娃的女人管制著我們,沒錯,就是那個與希特勒有關的愛娃。
愛娃的臉看不清楚,但可以看見她手中拿著一把槍。她舉起了手中的槍指向我們:你們中間有一個人違背了我的意願,自己站出來。
我戰戰兢兢,心裡十分害怕,預感到我們之中今天必死一人,我想躲開那顆子彈,我不想死。在她的槍口下,我悄悄地移動身體藏在別人的身後,但還是有半個身體藏不住。
愛娃看出了我的想法,她換了一個方向,讓我們背靠斷壁站成一排,全部人都沒有遮擋,暴露無遺。
她用槍指著我:是不是你?
我強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懼,盡量用平靜甚至是討好的聲音說:不是我。
愛娃移動槍口,對著我旁邊的一個女人,那女人卻似無心無肺地笑了,我聽不清楚她說了一句什麼。我心想,完了,她肯定惹惱了愛娃,她要死了。
沒想到愛娃放過了她,用槍指向另一個男人。
這時我意識到,愛娃心裡早有要幹掉的人選,她把我們集中在一起,無非是想看到我們害怕發抖,以羞辱我們取樂。她的目的達到了,至少她看見了我的懦弱怕死。
沒聽到愛娃問話的聲音,只聽到一聲槍響,我閉上了眼睛。我想那個男人就是她要槍殺的人,他死了。剎那間,我的心肺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疼痛不已,喘不過氣來。
四周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了眼睛,只見愛娃倒在地上,鮮紅的血不斷從她胸口湧出⋯
男人手中拿著槍,用腳踢了踢愛娃,說:她死了。
我不知道那男人的槍是哪裡來的,也許是搶了愛娃的槍,反過來把她打死了。
他們決定離開了,我覺得他們做事過於草率——如果愛娃沒死,必有後患,我們一個人也活不了了。我走過去用腳踩著愛娃的鼻子,確認她真的斷了氣。
一身冷汗,這次我真的醒了,真的是一個夢。
我很相信夢是潛意識的反應,而潛意識則真實地展示了一個人的本性,也許夢中的我是真實的我:自私懦弱,膽小怕死,沒有節操,沒有勇氣——原來我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