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命運(46)

李舍在監獄里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無數次問過自己，為什麼會落入陳金珠的圈套?

從小時候起，陳金珠就像她的外貌一樣，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他從來也未正眼看過，而自己是被視為人中驕子的人，卻栽在了這樣一個人手裡，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天晚上，李舍有成千上萬句可以拒絕陳金珠的話:

對不起，請讓一讓，我還有事；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請你自重一點，不要再來找我，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我的心上人比你強一萬倍，不要再糾纏我了！

……

不管說哪一句，不是都可以避免自己現在所遭受的一切災難了嗎？

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那都是唯一會發生的事。

任何事情，絕不可能以其它方式發生，永遠不存在「要是我當時不那樣做，這一切就不一樣了 」。

該發生的已經發生，該有結果的已經有了結果。

就是如此簡單。

李舍苦澀地想:

摔倒了，可以爬起來；

工作沒做好，可以重新做；

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回來；

人生犯下的許多錯誤都可以挽救回來，唯有在「性」上犯的錯，不管你是否被原諒，它都和時間融在一起，死亡也不能令它消除。

文其中告訴過李舍，景夕已經失憶，完全忘記了他們兩人。李舍無論怎樣都不能相信，他和景夕有10年的感情經歷，怎麼可以說忘就忘?

他心裡重和景夕在一起的火苗並未熄滅。

李捨出獄那天，文其中去接他，沒有直接帶他去見二寶，而是去酒店暫住，讓李舍換身衣服，去去晦氣。

李舍看到文其中神情陰鬱，心知他一定有不好的消息告訴他。

果真，第一條消息是李舍的父親又一次大面積心肌梗塞，已經去世；

第二條消息是景夕和衛恆已經結婚，又生下一對龍鳳胎，孩子已經滿地跑了。

李舍聽了后如五雷轟頂，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一切事物都改變了模樣。他手足冰涼 ，臉色變得煞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是個死人似的。

父親去世，景夕再婚，他再不能孝敬父親，更不能再和景夕在一起了！

李舍在房中的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臉，被自己震驚、痛苦、愚蠢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特別是那雙獃滯、黯淡的眼睛和頭上那堆夾雜著灰白色、如雜草般枯萎的頭髮，更引他發出了瘋狂、悲愴、絕望的大笑。

原來那個玉樹臨風、意氣風發的男子到哪裡去了?! 他才36歲啊！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李舍用頭拚命向牆上撞去，文其中死死地抱住他，大聲喝道:「想想二寶吧，他是你的親兒子啊！」

李舍終於平靜了下來。

李捨去文其中家看二寶。

文其中對二寶說:「二寶，這是李舍爸爸，快叫啊。」

二寶靦腆害羞，不好意思開口，大寶倒大大方方地叫了聲:「李舍爸爸」，跑向李舍，二寶也跟著叫了起來。

李舍摟住兩個天真可愛的孩子，複雜而混亂的情緒湧上心頭。

「一定要讓孩子受最好的教育。」李舍對文其中說。

李舍成了苦行僧，租了一間僅夠容身的小屋，不抽煙不喝酒，整天拚命地工作，把掙到的錢全部存起來，留給孩子。

文其中看見李舍這樣玩命，勸他要多注意身體，李舍苦笑著說:「這是我活著的唯一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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